第32章(第2/4頁)

『多管閑事,怎麽?終於知道謝不逢沒有什麽用處,改來巴結二皇子了?』

『該死。』

他的眼裏滿是怨毒與恨意。

如果文清辭不橫插一腳的話,自己或許能將這件事糊弄過去。

謝觀止不懂藥材,只能分辨出變質明顯的那些。

屆時自己只說藥材部分變質,自己也是被商人坑害就好。

但如今,當世神醫斬釘截鐵地說藥材全是過期、有問題的,謝觀止當然會選擇信他。

斜倚著船艙站在一邊的謝不逢,忽然將視線落了過來。

……該死?

琥珀色的眼瞳如刀,劃向那人的脖頸。

末了,緩緩閉上眼眸,笑了一下。

最後,謝觀止還是將這件事強壓了下去。

他淩晨便派人按照文清辭新給的方子,離開運河去沿途城鎮重新買藥。

而他的手下們更是發現——文清辭之前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,他就像自己說的那樣,一直待在存藥的小船上,將買來的藥材一個個檢查了過去,並盯著它們入庫,再按照藥方分別包捆在一起 。

這一日小船上的人,各個緊繃著神經。

直到一聲尖叫,打破船上的寧靜。

“出事了,出事了——”

負責搬藥的隨從,跌跌撞撞地跑到船艙前,大聲說道:“有人畏罪跳河了!”

接著就見船工用長杆將那人的屍體從運河裏撈了出來。

同在船上的二皇子一眼認出——眼前這個,就是買來過期藥材,跪地求饒的人……

出巡時出了這档子事,實在是有些觸黴頭。

他飛快吩咐道:“用草席包上,先送上岸去,注意動靜,此事絕不可透到陛下耳邊。”少年臉上滿是厭惡。

“是,殿下。”手下連忙應道。

就在這混亂間,謝觀止看到——那具屍體的後頸處似乎暗紫一片。

他似乎是被人打暈,再丟下船去的。

思及此,二皇子的背後不由一寒,接著下意識抿緊了唇。

今日事態特殊,無法徹查此事。

謝觀止表面上只能當做它只是一場簡單的意外處理。

可心卻在此刻緊緊地糾在了一起。

這位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皇子,現下竟然生出自己只是一個獵物的錯覺。

恍惚間似乎有雙一眼睛,一直在注視著這裏的每一個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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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,停船。

隨行纖夫也停在岸邊休整。

一艘藥船自河中央行至岸邊。

船艙裏載滿了檢查、分裝完畢的藥物。

“過來幾個人領藥……”二皇子身邊的侍從下船後大聲說道,“快點分下去,今晚便煎了!”

“是,大人!”領頭的纖夫連忙走上前去,帶人開始分發藥物。

拉了一日的纖,人早已經精疲力竭,就連走路都沒了力氣。

他拿藥的動作顯得格外沉重。

侍從環視一周,忽然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,接著皺眉。

“那幾個人是什麽情況?”他問,

殷川大運河的河灘滿是碎石和泥汙。

岸邊一處躺了好幾個纖夫,他們的身下,只墊著一張薄薄的粗布床單。

幾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,要不是隔一陣子便突然咳嗽幾聲的話,他還以為這些都是屍體。

“哦……他們不小心摔倒,嗆水了,”領頭的纖夫擡起眼皮看了那邊一眼說,“今晚過了,就會將他們送回家去,改明日再換別人來。”他的臉上寫滿了麻木。

話音剛落下,忽然有人問:“送回家中,然後呢?”

那人的聲線清潤、柔和,與此地的景致格格不入。

纖夫想都沒多想,直接回答道:“在家躺兩天,運氣好的話,自然就好了。運氣不好的話,死了也說不定。”他說話的時候,語氣沒有絲毫起伏。

治病,當然是沒得治的。

說難聽一點,回家就是等死、看運氣而已。

聽到這裏,船上的人不由微微蹙眉。

躺在地上的纖夫,艱難地呻吟了一聲。

他顫抖著手想要將身下的床單扯來蓋在身上,可是手臂卻不住地顫抖,什麽東西都拿不起來。

殷川大運河的這段河水裏混滿了泥漿,臨岸處尤甚。

纖夫們背著繩索,在水中列隊艱難前行。

在倒下之後,身邊的人擔心自己被後面的人踩踏,也不敢輕易去扶。

於是那些精疲力竭的纖夫,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,掙紮著從隊伍裏滾出去,再憑最後幾分力氣,強撐著站起身,向岸邊而去。

無論是胃裏還是肺裏,都進了不少的臟水。

……或許能躺在這裏被送回家的,已經是其中運氣不錯的人了。

“文大人?!”

二皇子的隨從驚呼一聲,還沒等他過去攔,身著月白色長袍的太醫,便已從船上走了下來。

緊隨其後,謝不逢也下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