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(第3/4頁)

謝孚尹越說聲音越小,而從她嘴裏突然冒出來的“文先生”三個字,也於瞬間將蘭妃嚇了一跳。

“童言無忌——”

沒想她話還沒說完,謝不逢竟然頓了一下,輕輕地那碗粥端了起來。

“啊……”下一刻,謝孚尹倒吸一口涼氣。

她不由瞪大了眼睛。

哥哥的手怎麽了?

謝不逢的左手手心,橫貫著一道長長的傷疤。

雖有簡單包紮,可此時仍在向外滲著血。

“陛下,您的手怎麽了?”蘭妃不由問道。

實際她今日就是為此而來。

謝不逢血祭天地的事,已經在私下裏傳了開來。

蘭妃原以為那都是眾人誇張,沒想到……竟然真的和傳聞中一樣。

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極其復雜。

“無妨,受了點小傷。”謝不逢並不在意。

停頓半晌,蘭妃說:“還是叫人來看看吧。”

她刻意規避了“太醫”這兩個字。

謝不逢搖頭道:“朕自己包紮便可。”

他在北地都是這樣過來的。

此時夜色已深,眾人均已熟睡,四下一片寂靜。

按理來說,這個點不應再有訪客。

但沒想就在這個時候,謝不逢耳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擡頭一看,竟是當日被派往松修府的士兵,於深夜風塵仆仆地回到了這裏來。

刹那間,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瞳,如被火光點亮一般布滿了生機。

“不必行禮,”他直接放下手中的粥碗,看向眼前的人,“我說的事情可有查明?”

“回稟陛下,皆已查明!”

蘭妃瞬間被晾在了一邊,以為謝不逢要與屬下談論政事的她正準備告辭,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,就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了自己的耳邊。

“如何?”謝不逢的話語裏寫滿了焦急。

對面的士兵咬了咬牙,深吸一口氣道:“回稟陛下,就在您到松修府前,有兩個人去過那家醫館,並暫住了幾天。其中一人的相貌,和宋君然極其相似,另外一人始終佩戴帷帽,不曾露面。”

宋君然是文清辭的師兄……

聽到此處,蘭妃在刹那間定在了原地。

而謝不逢則於瞬間攥緊了手心。

鮮血自傷口滲了出來,徹底打濕繃帶,滴落於地面。

謝不逢的呼吸,都在顫抖,心臟也即將沖破胸膛。

“……聽見過他的人說,那個佩戴帷帽的男人,左手活動的確不怎麽方便,宋君然為此非常照顧他。”

“對了,他應當也是松修府本地人士,能夠聽得懂那裏的方言。”

領了皇命的士兵調查非常清晰,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。

眼前發生的一切,如夢裏一般遙遠。

謝不逢將手心攥得愈發緊。

他試圖借著疼痛來證明,眼前這一幕並非夢境,而是真實。

半晌過後,終於低下頭,緩緩地笑了出來。

宋君然的身邊、戴著帷帽遮擋面容、左手活動不怎麽方便。

謝不逢不知道除了文清辭以外,還能有誰?

巨大的喜悅,竟也使他的大腦在一瞬間空白起來。

謝不逢找到了拼圖的最後一塊。

文清辭真的沒有死……

甚至於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。

謝不逢一時間竟不知自己究竟該喜該悲。

士兵還在說話:“他們離開松修府後,直接進了山林。至此便……找不到蹤影了。”
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
青山綿綿,總不能真的去將它翻個底朝天吧?

線索好像又斷了。

想到這裏,負責此事的士兵也無比緊張。

房間裏忽然靜默了下來。

而最後打破這片沉默的竟是蘭妃。

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,且略帶顫意,如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:“……陛下叫人去找的,是不是松修府正妙街,緊鄰著白榮溪的那間醫館?”

謝不逢與士兵同時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
“是。”

……竟然真的是那裏。

蘭妃緩緩低下頭,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。

她回眸淡淡看了那名士兵一眼。

對方立刻明白過來,行禮快步離開了此處。

轉眼,房間裏又只剩下了這一家三人。

“……您沒有找錯地方,那家醫館的確背靠神醫谷,”她擡眸看向謝不逢那雙琥珀色的眼瞳,幾乎一字一頓的說,“神醫谷內人出谷後,都會選擇在那裏落腳……像這樣的醫館,衛朝應當還有十余家。”

謝孚尹似懂非懂的朝母妃和哥哥看去。

只見蘭妃咬了咬嘴唇:“害廢帝瘋傻的香丸,正是……我從其中一家獲得的。”

謝不逢手心上的傷口徹底開裂。

鮮血不過片刻,便積作一灘。

刺骨的痛意,沒令他皺一下眉,反倒叫他緩緩笑了起來。

如一只終於尋到了獵物蹤跡的野獸一般。

“宋君然的母親,曾是前朝哀帝身邊女官。她……與從前的禦前太監兆公公一起長大,親如兄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