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第2/5頁)

兆公公輕聲對對方說:“咱家知道公子在介意什麽。”

“所以兆公公今日,就是來當說客的?”宋君然並不給他面子,話語格外的不留情面,“恐怕祭拜一事,您也早有算計吧。”

自己的師弟雖然擅長行醫,但是人情世故……尤其是情愛方面,幾乎一竅不通。

他哪裏是謝不逢的對手?

“不不不,”聽對方這麽說,兆公公趕忙擺手替謝不逢解釋,“殿下並未派咱家來,剛才那番話,只是咱家自己想說而已。”

“好,既然如此,那我也不與您賣關子,”宋君然喝了一口冷茶說,“兆公公或許和我師弟不熟,但與他一起長大的我卻清楚他有多固執、認死理。”

兆公公隨即點頭。

“謝不逢是皇帝,他若膩了,隨時都可以抽身,但是清辭不可能。況且……這皇宮裏有多惡心,你定當比我更加清楚。”

說到這裏,宋君然不禁咬牙切齒:“更何況,他幹的那些事,完全不像常人所為!”

殷川大運河前的一幕,已經深深地刻入了宋君然的腦海中,成了他人生的一道陰影。

兆公公緩緩搖頭:“……陛下他,想法的確與常人不同。但這也正常,陛下在皇陵長大,兒時並未受到禮法規束。凡事都是隨心而行。”

宋君然沒有說話。

說到這裏,兆公公也摘了一顆葡萄下來仔細咀嚼。

他緩緩閉上眼,輕聲說:“依咱家看,在文先生面前,陛下從未將自己當做皇帝。”

宋君然終於擡頭,向兆公公看去:“此話怎講?那謝不逢將他自己看作什麽。”

“……在陛下眼中,自己恐怕一直都是那個被文先生收留在太醫署的少年。”

在文清辭的面前,他似乎永遠也想不起自己擁有滔天的權勢。

更無法像“皇帝”般無情,能隨時抽身。

“他們二人朝夕相處那麽久,且一開始便是死敵的身份,”兆公公那雙渾濁的深棕色眼瞳緩緩向宋君然看去,他以略顯沙啞的聲音問,“公子覺得,文先生會不知道陛下是何人,不知道他有多麽危險嗎?”

沉默片刻,宋君然忽然笑著垂下眼眸,又摘了一顆葡萄丟到了嘴裏。

謝不逢雖然不讓他見文清辭,唯恐他像當年一樣,把文清辭“偷出”太殊宮。

但是並沒有將信息一並封住。

因此,宋君然自然也打聽到了太醫署中發生的事。

酸甜的果汁,溢滿了口腔。

宋君然將它咽了下去,沉默了許久,終於說道:

“人生苦短。”

“……我自己這一生都未活明白,又怎麽能替別人做決定。”

宋君然又丟了一顆葡萄在嘴裏,他一邊緩緩咀嚼,一邊將視線向屋外落去。

“師弟想做的事沒人能攔。假如他要留下,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,也無法改變他的選擇,”宋君然停頓幾秒,話風一變,“他若不願留在這裏,我也定能將他帶回家,任誰也再難找到。”

宋君然的話,立刻讓兆公公想起文清辭報仇的事。

“好好好,”兆公公愣了一下,緩緩點頭說,“公子說得對,現下只用給他些時間,便夠了。依咱家所見,陛下對文先生——”

他話音一頓,忽然有些不確定地瞄了宋君然一眼。

“好了,”宋君然直接抓了一把葡萄在手中,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兆公公,“您想替謝不逢說好話,也不必拐彎抹角了。”

“他能讓您心甘情願說他好話,倒也是有本事……”

宮中太監雖然整天與王宮貴族打交道,但月俸也只能勉強維持他們在雍都的生活。

兆公公的府宅位於京郊面積雖然不大,卻修葺一新。

這並不是憑他自己的財力,便能完成的事。

不只是兆公公的府宅。

宋君然也是這幾日,心血來潮、故地重遊時才知道。

自己撤了位於雍都的醫館後,那裏又被謝不逢重新盤了下來。

謝不逢並未動醫館裏的一草一木。

而是小心維護,讓它保留著從前的模樣。

宋君然更知道……謝不逢在利用皇權,宣傳文清辭在漣和的所作所為,並潛移默化地令世人接受這一切。

在這雙世上最有力的手的推動下。

現在已有不少人開始好奇師弟的那一套理論。

這的確是師弟最渴望之事。

與文清辭有關的事,向來都被謝不逢放在心上。

身為皇帝的他,在盡一切可能,挽留著文清辭。

但同時又不敢與他說,唯恐驚擾到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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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怎麽不說話,藥怎麽樣?”

“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?”

見文清辭一直對著煮好的湯藥發呆,半晌什麽也不說,送藥過來的年輕太醫,不禁有些忐忑。

話音落下之後,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,輕輕拍了拍文清辭的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