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第3/5頁)
“……嗯?”
文清辭終於回過了神。
礙於帷帽遮擋,太醫看不清文清辭的眼神。
他只好再問:“你一直盯著湯藥不說話,可是今日的藥沒煎好?”
“不是,只是走神……想到了別的事情而已。”說話間,文清辭將藥從食盒中取出,放到一邊的托盤上。
衣袖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滑落。
下一秒,文清辭與那個年輕太醫一道看見:他的指尖,泛著淺紅。
“咳咳。”文清辭輕咳兩聲,將手指藏入袖中。
“好,藥沒事我就放心了,”停頓片刻,年輕太醫一邊整理空掉的食盒,一邊意味深長地對他說:“你最近這段時間,似乎總是容易走神。”
“難道是因為陛下?”末了他突然靠近過來,有些八卦地問。
他昨日送藥的時候,正巧遇到了謝不逢。
聖上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著寬袍,而是穿了一件玄色的窄袖圓領袍。
米白、潔凈的羊毛手繩,被玄衣襯得無比顯眼。
叫人想要忽略都難。
……從前那根汙損的手繩,對謝不逢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。
而現在,他竟然將手繩換了下來。
這是不是說明,陛下已不再簡單將自己這位松修府來的同僚當做“替身”,而是對他動了幾分真情?
耳房裏一片寂靜。
文清辭的心,忽然因為身邊人的一句話輕輕一震。
他端起托盤,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。
下一刻,文清辭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。
等一下!自己剛才做了什麽?
但和文清辭不同,他身旁的年輕太醫好像並不意外。
“我就知道!”對方略顯興奮地說。
這名太醫雖然與“太醫文清辭”共事了許久,但與他只能算是點頭之交。
彼時整個太醫署,或許也只有禹冠林和文清辭勉強稱得上熟悉。
但是他與眼前這位同僚,可是共生死過的!
他心中的天平,自然而然地偏向熟人。
發現這一點後,太醫不自覺地替對方高興了起來。
但同時,他又仍舊不免擔心。
他醞釀一番小聲說道:“我知陛下對你不錯,你喜歡上陛下也情有可原。但是……作為太殊宮裏的老人,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啊。”
文清辭轉過身,略帶疑惑地向對方看去。
提醒自己?
“陛下對那個文太醫情根深種,人人皆知。陛下現在遇到你,還沒幾天便對你如此厚愛,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動了真情,是個好事。但是仔細想想,還是應該冷靜一點。”那名年輕太醫顯然是完全將文清辭當做自己人了,他這話說得掏心掏肺。
文清辭下意識問:“你怎麽知道陛下對我,動了真情?”
他越說聲音越小。
太醫問:“你是不是也送了陛下一個手繩?”
“對。”
對方的語調立刻揚起,同時還拍了下手:“那便對了!我昨日看到,陛下破天荒地換上了窄袖袍。且將手繩戴在了袖上,這不是故意炫耀,還能是什麽?”
原來謝不逢換衣服,是為了這個?
文清辭發現自己的人情世故方面的確有些遲鈍。
而這位年輕同僚的話,非但沒有讓文清辭冷靜下來,甚至讓他的臉頰變得愈發燙。
說到這裏,有些激動的同僚,忘記了控制音量。
下一秒,他的聲音便在小院裏回蕩起來,同時忽得生出了一手的冷汗。
“……你說,我剛才的聲音是不是有些大?”
“的確不小。”
低沉的聲音,自院外傳了過來。
這一次,回答他問題的並不是文清辭,而是……身著玄色窄袖袍的謝不逢。
太醫瞬間面如死灰。
陛下剛才聽到了多少?
只聽到了最後一句,還是將自己說的話全都聽到了耳朵裏?
完了,陛下移情別戀的速度雖然快了一點。
但是他對文太醫,還有自己這位同僚,絕對都是真心的。
無論聽到多少,自己剛才的話,都足夠將聖上得罪。
謝不逢面無表情,語氣平靜,將那名年輕太醫嚇了個半死。
但是文清辭卻看到……謝不逢的眼底,有一點笑意。
耳房不大,謝不逢進來之後,空間顯得愈發逼仄。
那名年輕太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他攥著食盒的把手,恨不得將臉埋入土中。
不知過了多久,謝不逢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:“站在這裏是想領賞嗎?”
他的語氣冷冰冰的,一聽便不是在和文清辭說話。
“……啊!”年輕太醫愣了一下,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向謝不逢看去。
在與對方相對的那一刹那,他終於意識到,陛下好像並不打算罰自己。
“是是,臣告退——”
雖然還不明白自己走了什麽狗屎運,但是下一刻,年輕太醫便腳底抹油,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謝不逢的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