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

一份賀禮

沒容得謝東籬說話, 劉淩一臉肅殺彎下腰。

他頭抵著頭,瞪著眼一字一句地跟他的王妃吩咐:“記住,從今天起, 不準再跟安家有半點聯系!你爹娘犯蠢, 我管不著!可你卻是我王府裏的人,一言一行, 代表的是我, 而不是你的娘家!以後再看見那楚琳瑯,當知她是我恩師的管事,就是擠,也得給我擠出三分笑來!”

謝王妃被六殿下嚇著了, 滿眼委屈道:“可是那楚氏敗壞了我謝家……”

六殿下再也忍不住, 罵道:“蠢婦!若不是看你懷著身孕,真該立刻休了你回家!你謝家的名聲是人家敗壞的?還不是你那浪蕩妹妹犯下的勾當!若是這點都想不清楚, 我娶了你, 就是揣了禍根回家!”

謝東籬自嫁入六王府, 一直跟六殿下恩愛有加,相敬如賓,何曾受過今日這般不留情面的申斥?

可她也知道六殿下為何如此著惱。

六殿下與恩師鬧翻, 就是因為謝家的姻親闖禍。

當時也是六殿下隆寵正盛, 身邊阿諛奉承之人太多, 讓殿下有些飄然。再加上新婚燕爾,年輕氣盛, 非要司徒晟法外留情,讓他博得在嬌妻前的臉面。

結果酒後失言, 師生失和。

如今六殿下再次被冷落, 身邊卻無司徒晟這樣堪用之才, 生出的就是無盡悔意。

謝東籬被六殿下不留情面的一通斥罵之後,終於開了心竅,分清了章法,少不得軟語認錯,勸慰夫君息怒,她以後再見楚琳瑯,自當得體行事便是了。

至於父親那邊,她也管顧不得了。

她的這個爹啊,雖則是個武將,可平生為官最會避重就輕,沿著田邊走,腳下不肯沾染半點泥巴。

對待家裏的親戚也是重拿輕放,呼喝得厲害,卻震懾不住人。

虧得父親當初盤算,以女兒嫁給冷門的皇子能落得清凈逍遙。

豈不知,一旦入了這等王侯之門,又怎會有真正的清凈可言?

這一夜,各家宅門自有自己的一份不平靜。

不過對楚琳瑯而言,一夜官司忙碌後,又是一成不變,又微微有些變化的日常。

司徒大人最近添了新習慣,中午時會騎官署的馬回來吃午飯,然後休息片刻再走。

楚琳瑯原本打算見夏青雲,跟他聊聊鹽船的事情,也得稍稍靠後了。

沒有辦法,司徒大人不喜歡家裏來外人,她就只能尋機會出去見夏青雲。

可誰知中午吃飯的時候,司徒晟聽到夏荷與楚琳瑯的談話,說是大姑娘要去見她兄長時,卻很是和煦地表示,既然是夏荷的兄長,叫到府裏來見就可以了,何必在外面另外花費茶樓水錢?

既然大人都這麽表示了,楚琳瑯也得節儉些過日子,下午便托夏荷帶話,叫夏青雲來了府中外院的茶房裏坐坐。

因為司徒大人今日乏累了,中午吃完飯也沒走,便回書房補覺去了。

當楚琳瑯跟夏青雲在茶房聊天的時候,平日總是逮著機會就補覺的觀棋,也不知是不是吃撐了閑溜達,總是在茶房的門前走來走去,恍如盤磨繞圈的驢。

過了好一會,當楚琳瑯送夏青雲出門時,觀棋一溜煙鉆入了書房,沖著司徒晟小聲道:“人已經走了,他倆談的都是販鹽買船的事情,那個楚氏並沒提到大人的事情半句!”

觀棋原以為主人是怕那楚氏泄密,才讓他去廳堂盯梢,所以聽墻根聽得仔細,回稟的時候也是撈幹的說。

誰料司徒晟並不滿意,擡頭瞟了一眼,然後道:“他倆說的每一句都復述來聽聽。”

觀棋連忙將方才那二人的對話復述了一遍。

夏青雲似乎在北地賺了錢,便想再組船去北地幹一票大的。

可那楚氏勸夏青雲不要再去北地販鹽,說她搖過卦象,覺得北邊不吉利。

那裏的銀子雖然賺得多,可是變數也太大。倒不如守成一些,最近西北少雨,不如去那跑跑船,除了賣鹽,順便販些鉆井的器具架子,還有香料去賣。

畢竟那裏的富賈鄉紳一時半會也不能勤洗澡了,遮蓋臭味的香料一定很緊俏!

聽到這,司徒晟笑了笑,心想:如今北地開市的呼聲甚高,有門路的人都想著去北地撈一桶金。偏這小婦人反其道而行之,勸著自己的夥計不要去北地。

而且這西北少雨的事情,乃是前些日子四皇子跟他閑聊六皇子挨訓的時候提起的。

楚琳瑯一定是聽見了,腦筋倒是快,居然想到了去賣鉆井的器具和香料。

不過這女人賺錢的本事,是娘胎裏帶出來的。

猶記得少時,他跟隔壁刁蠻丫頭不打不相識。因為他拽了丫頭入水,害得她回家挨打。那一夜,隔壁的哭聲讓他有些心煩。

第二天,他捏了個泥娃娃給她算賠禮,看看能不能止住那丫頭的悲意。

就在他的預料中,她絲毫不領情地打碎了泥娃娃,然後發現了他藏在裏面的麥芽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