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尋她

建康城中出現了小股流匪, 有人說是南晉派來的探子,有人說是胡人逃竄的騎兵。他們白日扮作平民隱匿城中,夜晚則糾集作亂, 打家劫舍,殺人放火。

他們常在嘉寧公主的宅邸附近活動,岑墨請建康的官員一同肅清流匪,卻不知道崔縉早已暗中買通,於是他們故意透露假消息給岑墨, 將他從公主府中引開, 謝及姒趁機以拜訪為由,將崔縉的手下帶進了謝及音的宅邸中。

是夜, 月上中天, 謝及音心中無端感到不安,讓識玉在身旁作伴。

“這麽晚了,岑墨還沒回來嗎?”

識玉道:“城官酉時來找岑中尉,說在城西發現了流匪的蹤跡, 邀他同往捉拿, 無論捉到捉不到,按理說都該有動靜了。”

兩人正疑惑間, 忽聞前宅起亂, 家中仆役高聲奔走,說是著火了。

“好端端的, 這又是怎麽回事?”

識玉要起身出去查探,謝及音喊住了她。

“別去!這動靜不對,好像是流匪闖進來了!”謝及音從窗口往外探了一眼, 當機立斷拉起識玉,“今夜這亂子十分蹊蹺, 咱們從後門出去避一避,玉璽交給你帶著,我先走,你後走,待安全後淮清橋碰面。”

識玉收了玉璽,小心藏進懷中,叮囑她道:“殿下帶幾個護衛,萬事小心!”

謝及音如今誰也不敢信,建康不比洛陽,沒有皇權護著,公主的身份只是一張漂亮卻單薄的白紙,若是護衛中有人起了歹心……

她匆匆戴上一頂冪籬,趁前院還沒亂到後院,孤身繞去了後門,一口氣跑出了這座宅子。

崔縉有心要算計她,不僅安排了流匪在她宅中生亂,也早早命人盯好了後門,謝及音前腳出了公主府,崔縉後腳就騎馬追了上來,將她團團圍住。

見來者是他,謝及音面現薄怒,“你不回洛陽去,在建康折騰本宮,覺得很有趣麽?”

“我非故意與殿下為難,就算你不想隨我回洛陽,至少把玉璽交給我,”崔縉下馬走近她,朝她伸出手,“懷璧其罪的道理,殿下應該明白。”

聽他提到玉璽,謝及音心中一沉,面上仍強作鎮定,試探他的態度,“什麽玉璽,本宮從未見過,你莫非是想找個借口刻意為難?”

崔縉望著她道:“殿下不願承認,可敢讓我搜身?”

“你混賬!”

謝及音勃然作色,心中卻有了底,慶幸自己一念之間將玉璽交給了識玉。

她罵崔縉道:“就算父皇死了,大魏亡了,你要改頭換面去奉承新主子,也該對本宮放尊重些!”

崔縉垂目淡聲道:“殿下別忘了,你我本就是夫妻,我親自為殿下搜身,已是對你的敬重。”

他讓手下人都背過身去,示意謝及音擡起胳膊,沿著她的袖子將她全身搜了一遍。她生得玲瓏,穿的單薄,身上確實沒有能藏住玉璽的地方,崔縉心中大失所望,欲為謝及音整衣衫,卻被她嫌惡地一把推開。

“找到玉璽了嗎?”

崔縉打量著她,“殿下莫不是走得匆忙,未帶在身上?”

謝及音冷聲道:“你將本宮的宅子一把火燒了,再慢慢進去找便是。一塊破石頭,也值得你如此大費周折?”

“是啊,玉璽畢竟是死物,哪裏比得上殿下聖名在外,”崔縉不想落個兩頭空,見謝及音孤身一人,心中另起他意,“請殿下就此隨我回洛陽吧,您的公主府可比這破宅子氣派多了。”

他讓人尋了輛馬車,當即將謝及音逼上車,不打算在城中耽擱,準備連夜出城,平明時分再找地方投宿。

謝及音未料到這一出,心中暗道糟糕,若是被這樣綁回洛陽,可真就成了王鉉登基的籌碼。

她在馬車中折騰不止,軟硬兼施,奈何這回崔縉鐵了心要帶她走,警告她道:“殿下乖乖隨我回洛陽,你我夫妻尚能舉案齊眉,你孤身留在建康,未必能等到王瞻,說不定會先做了南晉的俘虜。”

他們離開建康後渡過汜水,準備抄近路前往洛陽,他們前腳離開,後腳裴望初就帶人趕到了建康。

經過一夜的混亂,宅邸的大火終於被撲滅,識玉哭著跑回來,說是弄丟了公主,岑墨急得目眥欲裂,正要帶人去城中各處搜尋,忽聞有人在門前下馬,出門一瞧,竟是死而復生的裴七郎。

裴望初顧不得與他們解釋,一邊派人到城中尋找,一邊向識玉和岑墨詢問昨夜的情形,聽說岑墨抓到了兩個混進宅邸的流匪後,他冷聲道:“找處僻靜的屋子,我來審。”

整座宅邸都能聽見那兩人淒厲的喊聲,混著皮肉的血水一盆盆從屋子裏端出來,半個時辰後,裴望初推門走出,一邊擦手上的血一邊對岑墨說道:“他們不是流匪,是直接聽命於郡守的私兵,我給你兩千騎兵,你到郡守府去把那狗官抓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