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(第4/7頁)

婦人前腳剛走,青冥後腳就蹦了出來,一臉莫名地盯著顏嫣。

“你到底要做什麽?”

顏嫣笑得一臉狡黠:“你猜呀。”

青冥:“……”

猜你個錘子!這女人可真是煩死了!

.

半個時辰後。

顏嫣終於洗完了這五十年來的第一個澡,搓了足足八盆黑水,小白能一眼認出她,實屬奇跡。

換上新衣裳的顏嫣剛推開浴室門,便迎面撞上個灰袍男子。

男子怔了怔,直勾勾盯著她的臉,顯然沒料到會在家中看見這麽個小美人兒。

婦人恰好抱著剛漿洗好的衣衫來到院子裏晾曬,見到那男子,連忙丟下衣簍,趕了過來,擋在顏嫣身前,替她隔開那男子的目光。

笑吟吟地道:“顧郎,你怎麽回來了?”

被稱作顧郎的男子目光仍黏在顏嫣身上,自上而下地將她打量了個遍,方才轉過身,壓低嗓音與那婦人道:“這凡女是怎麽一回事?”

婦人微微側目,悄悄朝顏嫣使了個眼色,示意她趕緊走。

末了,將顧郎拉至一旁,一五一十說起了她與顏嫣的相識過程。

顏嫣便趁這個空档回到了自己房間裏。她擰幹頭發,敞開雙臂,大喇喇地仰躺在床上。

不知跑去哪兒溜達的青冥又冒了出來,正欲開口說話,卻見顏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
“噓……”

她在聽墻外的聲音。

死過一次的她失去了味覺與嗅覺,聽覺倒比從前好了不知多少倍。

明明隔著這麽遠的距離。

她卻仍能聽見墻外那婦人忐忑又有些許期待的聲音。

“顧郎,我這肚子是一日比一日大了,你,你可有挑好日子?何時去我家下聘呀?”

圍墻外的顧郎沉默片刻,旋即大發雷霆:“你如今是什麽身份?還妄想嫁給我?”

“若不是念在你我自幼相識的份上,我會花這麽大價錢把你從鼎爐樓裏贖出來?”

“總之,你現在就在這兒乖乖把我兒子給生下來,生完兒子,還完你的贖身錢,你想上哪兒就上哪兒。”

墻那頭傳來了壓抑的啜泣聲。

顧郎的聲音還在繼續:“哭?哭什麽哭?我對你這破鞋已是仁至義盡,利息錢和夥食費都還沒找你算,你倒給我哭上了?”

……

顏嫣偷聽的姿勢已從躺在床上變作倚在窗上。

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裏,她便理清了婦人與那顧郎之間的關系。

他們二人自幼相識,十幾歲的時候,也曾相互喜歡過。

後來顧郎成了仙門弟子,再無音訊。

多年後,二人再相遇,卻是在鼎爐樓中。

顧郎成了婦人開.苞夜的恩客,卻不想,一次就讓她懷上了。

恰巧那段時間顧郎手頭上寬裕,便咬牙將她贖了出來,養在這間院子裏。

婦人還傻傻地以為他要把自己娶回家,一直都在等他開口提親,直至現在才明白,他不過是想空手套她肚子裏的孩子。

不僅如此,他動輒對她拳打腳踢,一分銀錢都不給她也就罷了,還時常來她這裏拿錢去鬼混。

天色漸暗,顏嫣捧在掌心的那盞茶早已涼透,感受不到半點余溫。

顧郎一臉煩躁地從墻那頭繞進內院,恰好與倚在窗上晾頭發的顏嫣目光相撞。

月色溶溶,顏嫣的臉浸在夜色中,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,忽地笑了起來。

她生了張惹人遐思的漂亮臉蛋,笑時尤為動人。

這一笑,都不知該用何種語言來形容,勾得顧郎如墜夢裏,魂都不知飄去了何方。

他這輩子又何曾見過這般好看的姑娘?

正欲上前與其搭話,顏嫣的下一個動作卻是“砰”地一聲把窗闔上。

徒留顧郎一人杵在院中發愣。

而今已立夏,天暗得越來越晚。

待到月上柳梢頭,夜色漸濃,顏嫣又重新推開了窗。

她手裏拿了把細密的篦子,有一搭沒一搭地梳著頭。

“沙沙沙——”

“沙沙沙——”

篦子穿過發絲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被無限放大,擦著人耳膜,像是一場暗潮洶湧的邀約。

有風自墻角襲來,裹著淡淡梔子花香。倏忽間,她手中動作一頓,掀起眼簾,懶懶瞥向前方。

原來,是那顧郎趁著夜色偷偷摸了過來。

他對顏嫣那抹笑可謂是牽腸掛肚,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地,怎麽也睡不著。

此刻,那顧郎正直勾勾地盯著顏嫣,眼中噴湧著不加掩飾的欲.色。

他已從婦人口中得知顏嫣是個無依無靠的凡女,連客套話都懶得與顏嫣說。

傲慢且直白地道:“你這小凡女生得不錯,跟了本君,仙丹靈藥管夠,若能替本君誕下有靈根的孩子,本君還能破例納你為妾。”

顏嫣垂著眼睫,笑而不語。

憑良心來說,她笑起來的模樣是實打實的勾人,但顧郎總覺得,她在嘲諷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