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(第3/3頁)
她不討厭,只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,還不習慣。
半晌,謝知秋道:“……多謝。”
她又道了一次謝。
蕭尋初沒回頭,他大概是覺得謝知秋回到屋裏,兩人都該熄燈睡了,因此背對著她收拾地上的工具,從謝知秋的角度,只能看到一個寬松白衣的青年男子,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。
蕭尋初道:“沒事,我們是朋友。”
說到這裏,他又輕笑一聲,說:“……我們之間有交易,互有所求,又交換了身份,應該也可以說是同夥?本來,保護你就是保護我自己,沒什麽可道謝的。”
“……”
謝知秋知道自己說得不是這個,蕭尋初大概也知道,但他解釋得很好。
謝知秋想了想,道:“那睡吧。”
“嗯。”
不久,蕭尋初收拾好東西,又鋪好自己的地鋪。
蠟燭被輕輕吹熄。
二人各自翻身,便睡了過去。
只是過了片刻,蕭尋初又睜開雙眼,微微擡起身體,看看床鋪上的謝知秋。
這一晚甚是折騰,遠方天色已微微泛白,饒是熄了燈,屋內仍有微光。
借著這點光線,他看到謝知秋睡在床上,神情有點疲倦,但眉頭舒展了一些,呼吸平穩而踏實。
不像前幾個夜晚,她幾乎全部都是蜷縮在床上,像受寒的小動物一般極力縮成一團,緊緊抿著嘴唇。
見謝知秋此刻的睡顏,蕭尋初稍稍松了口氣。
謝知秋想得沒錯,蕭尋初的確看出來一件其他人沒有看出來的事。
謝知秋其實……是會害怕的。
無論是月縣的情況,還是今夜必須要承擔的風險,對普通人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恐怖之事。
謝知秋是個十分聰慧的人,且喜怒不形於色。
她如同寒劍一般冷靜果決,如同尺規一般縝密準確,她總能在困境想到最好的辦法、找到最好的答案,為此,她能夠臨危不懼,不惜舍身親自深入險境,整個人如同沒有感情的霜雪。
可是,蕭尋初很清楚,她仍然是個人,而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。
沒有一個人,在踏錯一步就會死的兇險面前,不會感到恐懼。
謝知秋亦是如此,她只是習慣了不表露自己的感情,所以不曾在外人面前有所泄露。
既然她不願意讓人發現,那麽蕭尋初願意裝作沒有發現,也願意為她遮掩。
只是,以兩人現在的情況,蕭尋初沒有辦法像張聰、鐘大梁那樣,拿著刀去為她沖鋒陷陣。但是,一點也好,他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夠成為她的力量,為她驅散些許不安。
哪怕最終只是做了無用功,仍然是一種慰藉。
此刻,他見謝知秋看上去放松了不少,亦松了口氣。
蕭尋初笑笑,又躺回枕頭上,閉目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