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章(第2/4頁)
一旁的鴇母見勢不好,著急地插話道:“大人,可不能這麽說。門鎖上了不假,但萬一春月的那個情郎早就躲在客房中,等春月給進士大人下了蒙汗藥,他才現身,後面又與春月發生爭執誤殺春月,最後混在闖入屋中的人群中離開,不是也說得通嗎?”
趙澤反駁道:“那我問你,要是這情郎那麽神通廣大,可以輕易藏在客人的屋子裏不被發現,那他為什麽非要隔著圍墻與春月交談,還要隔著圍墻將信給春月?他直接找間屋子躲著——甚至可以直接躲在春月房間裏——當面將信給她,或者不寫信了,有事直接當面談,不行嗎?”
鴇母又被問得啞口無言,張了張嘴發不出聲,最後不說話了。
這話趙澤可不是小冊子上看來的,是他自己想的。
他一說完,就轉頭去看謝知秋,確認對方的意見。
只見“蕭尋初”仍舊對他微笑,然後微微點了點頭,顯然是贊同的。
趙澤松了口氣的同時,自我感覺愈發良好。
於是他幹脆進一步道:“那男子既然一開始選擇與春月隔墻交談,就說明他並不願意進樂坊,或者由於某些原因無法進入樂坊,比如缺錢一類。之後他再進入樂坊的概率很低。
“若他是樂坊的客人,又是春月的情郎,怎麽可能在春月初次登台表演的日子,竟不過來捧場呢?
“綜上所言,本官認為春月為送信人所殺的可能性很低,甚至連春月曾在嫌犯酒中下蒙汗藥的可能性也很低。”
——升堂也不是很難。
一瞬間,趙澤心中如此想到。
正如謝知秋所言,這案子似乎並不難判。
既然鴇母的說法站不住腳,那麽現在牢中抓到的那個新進士就是唯一的嫌犯了。
這簡直是典型的人證物證俱在,兇手不是他還是誰?
倒是鴇母這麽拼命幫那個所謂的“貴客”,簡直像是被收買了。
……真是一幫人渣。
趙澤在心裏鄙夷。
不過,他也知道不能光聽一面之詞。
那疑犯雖然多半洗不脫罪名,可好賴得聽聽他自己怎麽說。
趙澤也想看看這個所謂的“新進士”到底是誰,才剛登科就敢去樂坊瀟灑,還敢殺人,真是好大的膽子!
趙澤一拍驚堂木,正要張口說傳疑犯新進士,但話到嘴邊,他忽然意識到有一點不對——
這個新進士,怎麽沒有名字?
照理來說,人都已經在大理寺獄裏了,不可能不知道姓名。
還有這兩個證人,從頭到尾都用“新進士”或者“貴客”這樣的詞,就像有意在避諱一樣。
趙澤微微覺出異樣,但他只是凝了一下,就照常道:“傳疑犯上堂!”
誰知,他話音剛落,滿堂鴉雀無聲,居然沒有人敢動。
就連站在邊上的主簿似乎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,急忙跑過來,問:“寺正大人,您真要傳疑犯上堂?”
“對啊,不傳疑犯怎麽審案?”
“可……”
主簿欲言又止。
趙澤隔著帷帽白紗看出他的神色古怪,張嘴想問怎麽回事。
正當趙澤猶豫的這一刹那功夫,突然,一個紫服官員在手下的幫助下撥開大理寺外人山人海的人群,擠進大理寺來。
“怎麽回事?!怎麽回事?!你們怎麽在審這樁案子?!”
紫服官員一進來,看到面前的景象,當即大怒——
“誰準你們今天就升堂的?!通知過我了嗎?!誰準你們不經我允許這麽幹的?!都給我停下!”
趙澤被這闖入者驚得打斷了思路。
他擡頭定睛一看,才發現這紫服官員是大理寺卿。
理論上來說,這人比“蕭尋初”要高兩級,是“蕭尋初”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,無論如何,“他”都應該對大理寺卿恭恭敬敬的。
然而此刻坐在上座的,卻是趙澤。
他一見這大理寺卿上來就蠻不講理地要叫停,帷帽下的眼神頓時冷下來,胸口亦竄上火氣。
趙澤這回微服私訪,本來就想看看有沒有官員陽奉陰違的,沒想到還真被他抓到一個。
“你說了算?”
趙澤對他毫不客氣,語氣甚至夾雜著質問。
他道:“要是我沒記錯的話,寺卿大人不是已經抱病好幾日了嗎?
“自從司卿大人那日在大殿外面暈倒之後,連著數日沒有上朝,說大理寺的工作也暫且不能過問,怎麽這會兒,我看寺卿大人倒是一點都沒生病的樣子,還有力氣管東管西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