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有罪判決
那一晚上, 既生其實挺痛苦的。
段季也很痛苦。
王總人不錯,確實找來了符合段季要求的人。
但既生正襟危坐,和在會議室裏開會沒有任何差別。為了讓既生能放開點, 段季拿來了不少酒,盼著既生喝多了之後,便能開始對女孩子感點興趣,做點段季希望他做的事情。
被王總叫過來的女孩, 按照段季的要求,穿了T恤和長褲,臉上寡淡,沒有什麽妝容,她們安安靜靜不說話,扮演不會討好的人。
但她們很明顯對既生感興趣, 看向既生的時候, 都眼睛亮亮的。
王總人不壞,雖然開的會所不怎麽符合要求,但招人流程十分嚴謹, 來的都是自願的, 給的工資也很高, 想走的時候也不阻攔,來去自由。
但能被這種工作誘惑的, 大多都是有心往上爬的, 他們早就打聽好了所有客人的信息,盼著自己有更好的出路。
很明顯,年少有為還未婚的既生便是十分優秀的人選。
只要既生願意, 她們能扮演出所有他喜歡的樣子。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, 與此同時交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但段季的想法落了空, 既生喝了酒之後,漸漸話多了起來,但他仍然不靠近任何一個女孩,而是緊緊拉著段季的手,開始訴說自己的童年。
段季根本無法掙脫,為了防止既生的秘密泄露,他只能讓那些女孩出去了,自己陪著既生。
那些女孩出去的時候頗為遺憾,看向既生牽著段季的手,她們眼神別有深意。
但這時候的段季還不知道。
他只覺得頭大。
他被迫去傾聽關於冬樹的一切,聽到最後,他終於明白,即使在很多人眼裏,冬樹是一個過於剛直、甚至有些討厭的人,但在既生眼中,她是年少時的光,和分別多年裏,他能艱難活著的所有依靠。
既生的酒越喝越多,拉著段季的手越來越緊,眼神卻越來越清明。
酒壯慫人膽,他眼睛幾乎要發光了,在昏暗曖昧的房間中,坦然認清了自己,並承認了一切罪行。
“我有罪,”他宣布:“但我並沒有錯。”
“我們沒有血緣關系,所以我愛上她,並不是一件邪惡的事情。”
“是我懦弱,”他包攬了所有的判決:“如果沒有她,我根本活不下來。我還想繼續活著,所以我只能愛著她,這根本沒有選擇。”
“並且,”他思考著,自甘墮落將自己與所有人對比:“我能給她我的所有。我比封年厲害,能解決她遇到的所有問題,我能陪伴她很久很久,我現在就能將我所擁有的一切,全部贈送給她。沒有人,能和我一樣對她這麽好。”
他說得越多,越是證明了自己愛上姐姐的合理性。
段季已經開始昏頭昏腦了,他幾乎被既生說服了,只能昏昏地點了頭:“你說得對。”
因此,段季完全忽視了既生口中的漏洞:他所說的,全都是自己有多少愛她,而從未提及她會愛他的可能性。
他不敢奢想這樣的事情。
那便罷了。
那天晚上,既生和段季在包間裏睡得亂七八糟、一塌糊塗。王總第二天到的時候,只看到兩個在沙發上睡得皺巴巴的男人。
王總已經從昨夜被趕出來的女孩口中聽到了一個添油加醋的故事。
女孩們說,江總喝多了之後,便一直拉著段總的手不舍松開,眼神欲泣,說著一些她們聽不懂的往事。而段總似乎有所顧忌,因此將她們趕出。
因為工作的關系,王總對所有的性取向都十分包容。
他看向了段季,眼神曖昧:“段總發達了啊。”
段季:?
他的思維略微有些遲鈍,但畢竟見多識廣,立刻看懂了王總眼神中的內容,段季覺得受到了羞辱,加上昨晚的疲憊,讓他有些失控,撕心裂肺一般喊起來:“發達你奶奶個腿!”
但既生已經恢復了正常,即使穿著皺巴得像是鹹魚一樣的西裝,頭發也有些亂糟糟的,但他仍然十分得體:“多謝王總了。”
然後,他拉著段季的衣袖,將發瘋的段季扯了出去。
到了車上
PanPan
,段季仍然余怒未消,覺得王總是個十足的智障。但既生看向了窗外,滿臉大徹大悟一般的表情。
他認清並接受了自己的心意,從此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,不會再因此感到畏懼。
但至於之後做什麽,他沒有任何想法。
他不奢求沒有過的東西,就像他的右腿,記憶中從沒有健全的記憶。現在更為昂貴的東西,他也不敢奢想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認識現實,接受現實,就是目前他能做到的一切了。
這一夜的兵荒馬亂,冬樹並不知曉。
既生痛苦的心路歷程,以及段季對王總生出的嶄新仇恨,她也不知道。
既生發生極大變化的那一天,在冬樹眼中,是很尋常的一天,她忙碌著自己的工作,並且獲得了進展,因此全心全意地為了這件事感到了高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