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大案巧破,小案大破(第5/8頁)

通過倆老人死亡的位置和衣著狀態,我很確定他們是在熟睡中被殺死的。這錯不了。我來還原現場,就是再來確定這一點。

我懷疑陳晨,所以假定兇手就是他一人。下手時間參考法醫意見就設置在淩晨三點。那麽,會發生什麽?發生什麽會反映出我面前的被害現場?

我盯著銜接客廳與主臥室的走廊,在頭腦中還原當時那慘絕人寰的暴力現場。

淩晨三點鐘,兇手陳晨抄著一把刀就進他爸媽臥室裏去了,進去之後,先幹他爹,得先幹男的,男的勁兒大反抗概率大呀!先幹腦袋,開始紮。紮完腦袋,開始紮胸。差不多了,人動不了了。

在紮老爺子的過程中,老太太醒了,不可能不醒。但醒了恐怕達不到足夠清醒,她也許會問:兒子你幹嗎呢?

對於兇手來說,此刻他就得采取行動了,調過頭來又紮他媽,紮他媽的同時,他爸起來了,想呼救,往床下跑。得呼救啊,往下跑。

兇手肯定急眼了,順手把旁邊他爸放在扶手椅上的領帶給抄了起來。拿領帶一打扣,勒著脖子之後,蹬著腦袋腳一踹,把他媽給勒死了。這一點法醫可以佐證,女死者死於機械性窒息。男死者呢,死於內部大出血。

他一勒他媽,他爸那會兒迷迷瞪瞪想回來救他媳婦兒。一回來,啪!摔倒在地下了,這個時候他身上已經有六七刀了,但還沒死呢。兇手等著他媽沒氣了,又過來補了他爸兩刀,全都殺死了。

走到兩個受害人死亡的位置,回想他們死亡時的狀態,我覺得,我的推理應該是沒錯的。符合現場痕跡、符合法醫推論、符合行為模式。當時陳晨報案的時候很冷靜,這是一個非常冷靜的孩子。爸媽死了也沒驚慌,從頭到尾是非常冷靜的。

“劉哥,我把材料捋了一遍,陳晨的口供前後矛盾之處可有不少啊。”

我看向李昱剛,瞧他戴著“防毒面具”那德行,繃不住想踹他屁股一腳。我也是慣著孩子,真是慣著孩子,我姐說我一點兒沒錯兒。李昱剛對味道敏感,受不了犯罪現場的血腥、腐敗氣息,我就跟他說你偷著戴口罩不要緊,有我呢。但是你也不能這麽囂張吧?你說他像個什麽樣子,口罩就口罩吧,他戴了個豪華版自帶空氣流通版本的巨型口罩!擱誰誰不想揍他啊!

“走,出去說。”我扶額。

“欸!就等您這句呢!”

他戴口罩我看不見他的表情,但那雙彎彎的眼睛出賣了他憨笑的神情。

“李昱剛我跟你說,你這個口罩,我不想在犯罪現場看見第二回!”

上了車,我點上煙,直視著李昱剛的眼睛。

“我……我還特意置辦的,買了仨呢……真挺貴的……”

“你這不像話!極其不像話!咱們出來辦案,環境是差,但咱們有規定,你說規定是死的,可以靈活,但不是這麽個靈活法兒。”

“這不是就咱們仨嘛……”李昱剛的聲音很小。

夏新亮沒戴口罩,他狠狠瞪了李昱剛一眼。

“但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隔墻有耳?知不知道這種信息化時代每個人的手機都是手雷?虧你還是互聯網達人,你說但凡誰把你啪一拍,媒體再一宣傳,警局不要臉面的?全體公安幹警都跟著你不要臉面的?”

李昱剛頭垂得低低的,“劉哥我錯了……”

“甭裝可憐了,說正事兒。材料都哪兒對不上。”

“噌”,小腦袋擡起來了,臉上一掃陰霾,李昱剛開始滔滔不絕:“第一遍材料出來之後,這小子特別冷靜,我就覺得不對,但是咱們沒有時間對他進行工作,忙著圍現場轉呢。”

“哦?”我看向他,原來他也覺得不對了。小同志很敏感嘛。不僅敏感,還能細致地再過一遍口供,這很可以。

“咱們一共找過他兩次,他都很冷靜。他越冷靜,我越覺得這冷靜背後有讓人不寒而栗的東西。我就開始比對這兩回的口供,找細節,專找細節,譬如頭一回他報案時候的穿戴,這咱們是看在眼裏的。可第二回問他你那天穿的什麽鞋,穿的什麽襪子,穿的什麽褲子。對不上。跟咱們觀察的不一樣。感覺他就是隨便說說。雖然對答如流,但就是隨便說說的感覺。”

我們的工作,不僅僅需要推理能力,更要有筆頭功夫,所有的東西你要錄音、你要記錄整理,因為大腦很多時候裏面存的東西是不恒定的。很多事你以為歸你以為,真相歸真相。這個時候,記錄就是一件特別有必要的事了。那一個材料整理出來,我們之後反過來細節要盯它。我們材料出來的時候是非常細的,通過整個細的過程發現不對,然後進行再擴大。

“第二個,就是現場了。案發的臥室有大量被翻找的痕跡,符合陳晨說的搶劫殺人,但是,他的房間,他自己住那屋兒,是沒有翻找痕跡的。很整齊,哪兒哪兒都特別整齊。陳晨說他屋內沒有錢財,他知道可兇手會知道嗎?不知道,不可能知道。人都殺了,要搶劫了,不可能說就可著一屋兒翻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