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愛恨轉頭已成空(第7/8頁)

“你錯了。”我打斷李昱剛,“他這是常在河邊走,哪能不濕鞋。得了,你也甭跟他較勁了,移送派出所吧。咱這兒廟小,盛不下他。”

尾聲

離婚之後,我下定決心要開始全新的生活。盡管婷婷母親仍不願意放過我,打算把我現在住的房子也奪到她的手裏,對此我並不覺得難過或是憤怒。

既然已經分道揚鑣,今後的生活就見招拆招吧!

在我和婷婷離婚後不久,前嶽父就去世了,我看了眼住院的單子,前前後後只花了一萬不到的費用。可見他的死,是源於親人的放棄,壓根就沒人想要救他,從頭到尾都把他當成了累贅。而我那位前嶽母,也在老伴死後立刻改嫁了別人。

幸運的是,我父親的病情還算穩定,起碼沒有大的問題;我姐也出了院,以後只要小心一些就可以避免大出血的情況。

至於點點,我有時會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偷偷長大了,不然為什麽會這樣懂事。他愛他的父親,也尊重他的父親,這是我最欣慰的地方。

但是,我一方面要照顧住在醫院的父親,另一方面還要花更多的心思照顧點點,不免在刑警工作上減少了許多精力。

之前由於破獲了許多大案重案,我被領導從緝毒隊調到了重案隊當隊長,其中的成長可謂來之不易。而現在,我為自己的未來做了一個相當艱難的決定。

面對刑警這份幹了二十多年的職業,我用一紙辭呈作為自己最後的答卷。只不過我辭去的不是警察的身份,而是重案隊隊長的職務。

領導看了眼辭職信,用手把它攥得皺皺巴巴,臉色也在發青,這是被我氣的。他跟我說:“劉子承,你這是當逃兵!”

我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只是辭了隊長的現職,又不是不當刑警了。”“說得輕巧,你一走,重案隊怎麽辦?”

我的心思同樣沉重,並不比他好多少,“點點已經沒了媽,我以後要給他雙份的父愛,這樣孩子才能好好長大。”

領導一聽到點點的名字,頓時就萎靡下來,“唉,我也理解你的難處,可我就是舍不得你走,重案隊也舍不得你。”

這時候我聽見辦公室外頭有人喊,“就是,我們舍不得!”這是李昱剛的聲音。

“你閉嘴!”這是夏新亮的聲音,他把李昱剛拽走了,但我能從他的聲兒裏聽出哭腔。

我和領導面面相覷,誰也狠不下心來做這個決定。

最後,領導問我說:“要不這樣,我先把你調到專案組吧,那邊正好缺人手。我想讓你見見那邊的人,聽聽那邊的事,在那之後你是去是留,做什麽決定,我全都同意,好嗎?”

我用力地點了點頭,“一切服從領導安排。”

離開辦公室的時候,領導喊住了我,重重地嘆了口氣,“子承,你的情況在咱們刑警隊不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後一個。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,我不是想要用道德綁架你。

“很多刑警的家庭都支離破碎了,表面上來看是刑警這個職業導致的。可如果真的是這樣,為什麽有些家庭卻完好無損?按照這個道理,是不是所有軍嫂都要和丈夫離婚才算完事?

“我們刑警和軍人一樣,都是以為國家貢獻個人能力為己任。但實際上,刑警和軍人的家屬同樣也在為國家貢獻著自己的力量。可是,就像有些人不願意當軍人、不願意當警察一樣,有些家屬也是一樣。

“我尊重支持軍人、警察工作的家屬,但我不會瞧不起不支持的那些人,因為我們不能強迫所有人都像我們這樣。

“子承,你說你辭職是為了點點,可你有沒有為你自己考慮過呢?無論你怎麽選擇,至少在我心裏,你這輩子都是我的戰友。”

領導說得沒錯,其實我的個人經歷,放在整個刑警隊,不過只是一個縮影罷了。我不知道自己應當何去何從,迷茫前所未有地籠罩著我,讓人看不清前路。

直到我在專案組認識了一個叫作兆庭的人,我們有許多相似之處,尤其是在抽煙方面。

淩晨一點整,剛結了個專案,我和兆庭百無聊賴地窩在房間裏。我倆已經聊了將近五個小時,一個是習慣了刀光劍影的老警,見毒販流氓的時間比媳婦都多,熱血沸騰地講著胡同裏的槍來彈往,一個是根紅苗正的退役飛行員,也幹了刑偵,回憶著年輕時的勁舞蒼穹。誰也想不到,幾年前我和他之間還隔著一層厚厚的霧霾,現在因為一個專案,就這麽擰到一塊了。

我倆從相識開始一宿一宿地聊,就這麽變成了“鐵磁”,沒有像剛入世的半大小子那樣,喝得五迷三道然後拜把子,也沒有虛偽至極地表示著相互崇拜。我倆都是刀尖上過來的,沒那麽矯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