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第5/5頁)

“黃河平,你不要忘了,你也當過警察,應該主動配合我們才是,不管事大事小,要緊的是你的態度呀,你可不能……”

英傑一揚手,把何雨軟不邋遢的話攔了回去:“你不要跟他啰嗦,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他別的可以不懂,這‘熬鷹’總該知道吧?”

何雨愣了,她怎麽不曉得這“熬鷹”呢。這還是她跟著黃河平當徒弟時領略的一手審訊術,是借用馴鷹的招數,采取連續突審之術,瓦解狡猾罪犯的意志。可今天英傑偏要用這種辦法來對付黃河平,她覺得很不是個滋味,也充滿了擔憂。

英傑因為對方的冒名頂替挨過老爺子的一番剋,在剛才那場打鬥中又沒有占了多少上風,必然要出這口惡氣。單看今天這陣勢,就夠黃河平喝一壺的:室內門窗緊閉,幾百瓦的燈泡頭頂照著,別的偵察員一個都不在,特別是銬子是自己發狠勁兒扣上去的,這會兒見黃河平頭上不斷滲出的汗珠,她真怕僵下去會出什麽大事。憑女性的直覺,黃河平這種死磕硬扛八成是因為自己在場的緣故。現在的當務之急,是怎麽先把對方的械具打開。何雨想著,靈機一動,有了個主意。她剛要說什麽,卻見英傑在筆錄紙上匆匆寫了幾個字,推了過來。

速去鑒定贓物,這裏我來對付。

何雨明白,這是英傑有意支開自己,要單獨教練對方的信號,孰不知這也正中了何雨的下懷:在緝私隊,黃河平和梁子的關系最好,她本想借故出去喊梁子來參加審訊,以免黃河平的皮肉之苦,不想英傑反倒給了她一個天賜良機。

何雨站起身,拿起桌上繳獲的壁畫,猶豫著走到門口,又十分不放心,回頭望了一眼黃河平。對方閉上了眼,像是睡著了,可嘴角上還掛著一絲冷笑。她瞥瞥英傑,只見對方向自己做了一個十分堅決的手勢,這才輕輕掩上了門,走出屋外。

室外拐角處,何雨停下來,利用墻壁的遮擋向窗內觀望。這一看倒使她大吃一驚。原來,隨著她的離開,室內的氣氛急轉直下:英傑從審訊桌邊幾步走向黃河平,三下五除二打開手銬,十分熟練地幫助對方揉搓臂膀,舒解著血脈,而後從煙盒裏彈出一顆煙,還把打火機遞了上去。

何雨不禁迷惑起來,幾步走到了窗下,伏在窗台處向室內偷看,聚神斂氣聽他們說些什麽。

“既然咱倆是哥們兒,那你就說說這張壁畫的來歷吧。”英傑也吸著了煙,兩柱淡藍色的煙霧在兩個人的頭頂升騰,逐漸匯成了一體,“你當然明白,這對你我都很重要。”

“說實在話,我倒真想幫你的忙。”黃河平又噴出了一口煙,很快吐了煙蒂,“只可惜這是我轉了三道手收上來的,做活兒的人我不清楚,不過,看在過去的交情上,我可以幫你摸摸。”

“少給我玩裏格愣,老實說,你是不是參與了這起案件……”曾英傑緊逼一句,目不轉睛盯住對方。何雨知道,這是被曾英傑自稱為的“捷爾任斯基的眼睛”,此招曾在賊的面前屢試不爽。足有一兩分鐘,黃河平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。

“鎮墓獸,虧你這麽看得起我,我還不至於像你想象的那麽蠢吧,幹了這麽多年警察,啥事能幹啥事不能幹我門兒清得很。我現在不缺錢,犯不著為這事惹上一身腥。”說著,他勾勾食指,又要煙抽。

這次,英傑把滿包煙連同打火機都扔給了對方。

此時,見兩人一問一答,氣氛大為緩和,何雨便放下了一顆懸起的心,躡手躡腳離開了窗台,向實驗室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