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(第9/13頁)

“上哪說話?”王大花有點心虛。

夏家河往胡同口望去,有兩個人影閃開,夏家河怔了怔,突然一把將王大花拉進懷裏,擁住。

王大花被驚住了,一邊掙紮,一邊小聲抗議:“你個死蝦爬子,你個混蛋,你要幹啥?放開我,再不放,我喊人啦。”

夏家河說:“喊吧,反正這是在你家門口。”

王大花掙脫出來,甩了一個巴掌在夏家河的臉上:“混蛋玩意兒!”轉身要走。

夏家河拽住王大花的胳膊:“大花,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,要不,我就不來了。”

“死蝦爬子,你要是再敢欺負我,我非剁了你不可!”

“大花,這些話我憋了好多年啦,再不說,能把我憋死。”

“你死不死都扯不上我,從你扔下我走的那一天起,你在我心裏就死了……”說著,王大花的眼裏湧出淚水。

“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聽我把話說出來。”

“我不聽!”

“你不聽我就天天來。”

“你個臭無賴,你還嚇唬我!”

“我這是怕給你添麻煩,才想找個地方說,你別好賴不知。”

王大花抹了把眼淚:“說就說,你當我真害怕?”

夏家河和王大花前後腳朝旅館走去,一路上,不時有人跟王大花打招呼,她訕訕地回應著,臉紅一陣白一陣,趁人不注意,便會狠丟丟地罵夏家河幾句。

夏家河注意到,一路上,那兩個黑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。他有些疑惑,怎麽突然間自己就被盯上了。

盯在後面的兩個人,是劉署長安排的,領頭的是他的侄子劉順。今天劉署長還是早早帶著人埋伏在了王記魚鍋餅子店對面的房子裏,他那邊一壺今年下來的白茶剛泡上,還沒喝出點滋味來,在窗前監視著餅子店的劉順就看見夏家河來了。這個男人在餅子店外賊頭賊腦東張西望,劉順一看,這不是王大花原來的老相好嗎?對這個人,唐全禮昨天還央求劉署長給抓進大牢裏,劉署長說,你當大牢是不花錢的客棧啊,能供著王大花的野男人白吃白喝。唐全禮說那你就當他是共產黨給抓了,劉署長拍了桌子,罵唐全禮沒出息,讓一頂綠帽子給壓得分不出大事小情來了,別說王大花和老相好還沒走到奸夫淫婦的地步,就是真有什麽事,跟眼下抓地下黨的事一比,也是不值一提。

昨天一場節外生枝的熱鬧過後,劉署長沒把夏家河放在心上,今天這個固執的男人居然又來了,令劉署長對王大花和夏家河的情事挑起了興致,同時,也有了隱隱的懷疑,他讓劉順跟蹤兩人,自己帶著人繼續蹲坑,守株待兔。

夏家河帶著王大花進了旅館的房間,回手把門插上,他知道旅館的門不嚴實,屋裏的住客打個噴嚏,走廊上都聽得真真切切,他對王大花說點什麽,跟蹤而來的人,應該也聽得八九不離十。他朝門底下看了看,果然出現了兩道黑影。

王大花見夏家河把門插上了,有些慌張:“你插門幹啥?還想做點啥?”

“我是怕小二闖進來,他看見你不好。”

“有話你就快說,我還急著回去烀大餅子。”

“來都來了,就別想大餅子了,這麽些年沒見著,咱得好好嘮扯嘮扯。”

“沒什麽好嘮的,鋼蛋都能打清醬啦,我再跟你瞎扯,就成破鞋了。”

“咱倆就是敘敘舊。”

“舊的不去,新的不來,過去的事就過去了,我不能跟你咋樣,我現在就是殘花敗柳,你找啥樣的都比我強。”

“我誰也不找,我就找你。”夏家河一把抱住了王大花。

王大花掙紮著:“放開,快放開!你別犯驢啊!”

夏家河抱住王大花,王大花掙紮,她越是掙紮,夏家河抱得越緊,不一會兒,王大花慢慢放棄了抵抗,眼裏盈上了淚水:“蝦爬子,你不能這麽待我,我是鋼蛋他娘,我不能對不住鋼蛋他爹,他有大姑娘那是他不是人,我不能跟他一樣。我要真那麽不要臉,當初你也看不上我……”王大花抽泣起來。

夏家河低語:“大花,你別哭,別哭啊……”他看著門底下,陰影還在。

王大花哭得更傷心了,突然鉆在夏家河懷裏,將他緊緊抱住。

夏家河聽著外面的動靜,機械地嘟囔著:“這麽些年了,是我對不住你……”

王大花少女懷春一般臉色緋紅,微閉著兩眼:“你個混蛋,咋就偷偷跑了,丟下我一個人不管……”

夏家河說:“是我不好,都怨我,我不是人……”

門底下的陰影離開,細碎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。

王大花說:“從你跑了,我的魂就丟了,你到底跑哪去了,為啥就不管我了……”

夏家河推開王大花,將其按在床沿:“你先坐下,我一會跟你細說,我去去就來,你在這等著我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