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(第5/8頁)

王大花臉一拉:“倆共產黨?還都和我有瓜葛?劉署長,你要錢也就罷了,用不著繞這麽多彎彎道吧?我的店都沒了,你還要咋樣?”王大花犟勁兒上來,早忘了自己有求於人,“劉署長,我王大花清白了這麽些年,可不能讓你就這麽糟蹋了名聲!”

劉署長一拍桌子:“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!”

王大花也一拍桌子:“今天,我還真就要見見這棺材不可,要不,我就耗上你啦!”

劉署長冷笑一聲:“王大花,你可訛不著我,你敢說前天晌午你沒去旅館?明睜眼露的事,看見的可不是一兩個人。”

劉署長的話,還真是一下就把王大花拿住了。他說抓了兩個共產黨,王大花還有些半信半疑,畢竟她到現在都不能接受唐全禮是共產黨這件事,可劉署長說到前天旅館的事,那可是千真萬確。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聯,王大花的話就軟了下來:“行了劉署長,你把我埋汰得夠嗆了,既然你都知道了,我也瞞不過,”王大花說,“那我豁上臉皮,再求個情,你就摟草打兔子把兩個人一塊放了吧。你的好,我會念叨一輩子。”

“你就是把金山銀山搬來,我都不敢放兩個。只能一個,你自己挑吧。”

王大花愣在那裏,一時間,唐全禮和夏家河兩張面孔一起跑到了她的眼前,兩個人都眼巴巴地瞅著她,她左看右看還在為難的時候,又跑來一個孩子,是鋼蛋,一聲“爹”的叫喊,讓王大花立時清醒過來,她看著劉署長,有些遲疑地說:“那……那還是先救我家那個窩囊廢吧。”

劉署長笑笑:“不錯,你這個老娘們還沒昏了頭,也算知道個大小。回去等信吧,唐全禮一出來,你們一家人趕緊從花園口消失,對外,我就說唐全禮已經死了。”

王大花猶豫地說:“我……我想去看看唐全禮。”

“還是不看了吧。”劉署長揮了揮手。

“不行,我得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。”王大花語氣堅決。

在警署牢舍的探視間裏,王大花見到了胡子拉碴的唐全禮,他身上的衣服有幾處已經讓幹透的血漬染成了黑色,頭發亂得像個雞窩,像個叫花子。王大花不由掉了眼淚:“個死劉署長,下手這麽重!”

“可不是嘛,他就不是人!”唐全禮跟著落起淚來,委屈得像個孩子,王大花越難過,他哭的越傷心,一時還收不住了,倒是王大花看不下去了:“別哭了,你個大老爺們想當孟姜女啊?你要能哭,就把這大獄哭倒了!”

唐全禮這才收了淚水,想起正事,低聲說:“你趕快回家收拾收拾,把店賣了!”

“等你醒過味來,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,早賣了。”

“賣了好,拿著錢咱上哪都行。”

“還有啥錢拿,都上貢啦。”

“上貢?給誰上貢?”

“屁話,不上供,劉署長能讓你出來?”

唐全禮急眼了:“啥?你給劉署長使錢了?”

王大花還是那句話:“不使錢他能讓你出來?”

唐全禮惱了:“你個敗家老娘們,你給他送啥錢?”

王大花也惱了:“你當我願給他送?還不是為了救你一條命!”

唐全禮朝外吼著:“姓劉的,你不是人,你吃人不吐骨頭呀,你這個混蛋!”

王大花害怕了:“你別給我沒有屁找嗝打,錢都使出去了,還能要回來?你再罵,錢都白花了!”

唐全禮不聽,還是不依不饒地罵著劉署長,兩個獄警把他拖走了,唐全禮的罵聲還是不絕。王大花納悶,唐全禮的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過?以前自己還真是小看了他。一個獄警過來催促王大花趕緊走,王大花這才想起還有件事沒有辦,她塞給獄警一塊大洋,說還想見個人。

王大花要見的是夏家河。

四目相對,王大花的眼裏噙滿了淚。過了一會兒,王大花直視著夏家河,問道:“蝦爬子,你給我說句實話,這些年你跑哪去啦?”

“我一直在哈爾濱,上完學,就隨便找了個幹活吃飯的地方。”

“你就沒成個家?”

夏家河搖頭。

“連個相好的也沒有?”

夏家河沒有回答,低下頭。

王大花著急:“有還是沒有,你倒是放個痛快屁啊!”

夏家河搖頭,王大花盡管不大相信他的答復,可這個答復卻是她想得到的。只是得到了這個答復以後,她更加難受,自己全部的家當都救了唐全禮,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把命丟了,想到這一層,王大花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跑,再也說不出一句話。夏家河看著她,眼裏也閃著淚花。獄警等得不耐煩了,催促夏家河回牢房,夏家河一把抱住王大花,王大花在夏家河的肩頭又哭了一會兒,這才松開手,淚眼婆娑地看著夏家河一步三回頭走出了探視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