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(第3/6頁)

幾人忙起身收拾,搬動桌椅。夏家河佯裝碰了下藥箱,藥箱險些落地,他伸手扶住,趁機將江桂芬偷藥時轉過的那面翻了回去。一切都沒有了痕跡。惠子帶他們從後門出來,王大花喊了一輛黃包車,夏家河將李巡捕扶上車,幾個朝客棧的方向去了。

山口腳步匆忙地來到小田的病房,發現小田已經死了。山口暴跳如雷,小田這麽急著打電話叫他來,一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說。他追問有誰來過小田的房間,可除了醫生和護人,似乎沒有別人。醫院門口也是憲兵隊的人把守,外人也很難進來。

山口走到床頭櫃旁,拿起一瓶藥劑,問:“會不會藥劑有什麽問題……”

“不會的,所有的用藥,我們都再三檢查過。”醫生慌張地說。

山口要送小田去大連屍檢,惠子朝醫生使了個眼色,醫生出去了。沒有外人,惠子不同意山口的決定,把小田的屍體送去屍檢,不僅會影響到醫院的聲譽,更會影響山口的名聲。畢竟,花園口是在山口的管轄之下,屍檢出了什麽問題,丟人的還是他山口自己。惠子說的有道理,山口鐵青著臉走出了醫院。

山口走後,醫生把在手術裏看到的異常告訴了惠子。手術的門簾,平常是不拉的,今天卻拉上了。醫生和惠子在手術室裏檢查一番,並沒有任何異樣。手術室的鑰匙一直在惠子那裏,別人怎麽可能進去?惠子覺得,一定是醫生記錯了。

“不要再節外生枝了,小田的值班醫生是你,如果真的追查出什麽問題,你就是第一個罪人!”惠子警告醫生。

抗日的熱潮越來越高漲了,我們黨在東北的活動也越來越頻繁。

南面陸續會有同志從花園口登陸,已經來了兩名同志,現在暫時安置在碼頭外邊的三號交通站。現在日本人查得緊,他們要想盡辦法,讓這兩名同志在天黑前從外邊進入花園口。

對於王大花來說,這件事好辦。有孫世奇這個水路稽查隊隊長,進幾個人不成問題。可是,孫世奇的態度不明朗,猶猶豫豫,找各種理由推脫。好在王大花有緊箍咒,關鍵時刻念一遍,還是起作用了。盡管孫世奇一百個不樂意,他還是得辦。

讓孫世奇不好受的還有一件事,就是要港部的部長要來巡視花園口了。這個消息是山口告訴他的。這個人到底什麽來頭,還沒查清楚。可是不管什麽來頭,以後涉及花園口碼頭上的事,他們都得收斂著點了。同樣不好受的還有山口,這個要港部部長是日本海軍省直轄的部門,司令部都管不著,可以通天告禦狀。

兩件事一起折磨著孫世奇,他得想辦法。後者顯然沒有辦法,再說,天塌了還有個高的人頂著,山口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,有山口在,自然不用他去操心天塌的事。可是,前者卻是他的一根眼中釘肉中刺。

孫世奇根據王大花的要求,辦好了通關證,他把通關證甩給王大花,說:“以後這種事,會越來越不好辦,聽說今天來了個旅順要港部的大官,山口的日子都要難過了。”

“你別給我找借口,該辦的事,你一樣不能少辦。”王大花說著,朝外走去。

孫世奇非常惱火,王大花越來越得寸進尺了,讓他辦個事眼都不眨,就像是應該應分的。這時,鋼蛋和金寶舉著紙飛機跑進來,金寶遞上一張牛皮紙,讓爹給他疊飛機。孫世奇拿過紙疊著,鋼蛋扔出飛機,飛機落進墻角櫃子後,鋼蛋夠不著,央求孫世奇幫他拿。

孫世奇費勁地推開櫃子,撿起角落的紙飛機,不耐煩地扔給鋼蛋。孫世奇想將櫃子推回原位,櫃子角碰到一塊活動的磚頭,墻上怎麽還能有活磚頭,孫世奇感覺不對,拿開磚頭,裏包果然有貨色,是個布包。孫世奇打開布包一看,裏面有三張照片,正是他在大連香爐礁港口碼頭交易時被王大花拍下的“證據”。

孫世奇激動萬分,關上門,將“證據”給燒了,看著相片打著卷燃燒起來,他的臉上露出了奸笑。沒有了相片,孫世奇就可以不用受制於共產黨了,想到以後再不用聽王大花那個假老婆的擺布,孫世奇立即覺得渾身通暢揚眉吐氣了。他要幹一番大事,要把藏身在店裏的共產黨都挖出來,把這些人送到山口那裏,光是賞錢就相當可觀。原來他不去操心這個事,是怕鬧心,知道的越多越鬧心。

孫世奇找來錢旺,讓他從在店裏登記的人員中找到疑點。經過一番威逼,錢旺終於說出了秘密:203號房裏,有位姓趙的先生在養傷,比較可疑。孫世奇跟著錢旺來到房間外,趁著錢旺送暖水瓶的空兒,趁機往裏面瞄了一眼,看到了李巡捕。孫世奇認識這個人,他想不通在大連街上那個耀武揚威的巡街警察居然會是共產黨,看來,他興許就是山口和小田這幾天一直想抓的那條大魚,要不然,不能潛伏得這麽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