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賊船(第2/3頁)

但無論如何,也不是這麽被當眾折辱的理由。

謝燕鴻甩開顏澄的手,一下站起來,但太子沒留意他,太子被這時進來的另一個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。

“好熱鬧。”榮王說道。

沒想到榮王會來,在座的都愣了,匆忙行禮。

榮王不請自來,守門的人不敢硬攔,跪著不住告罪,太子面色不虞,但他常年都是親和溫文的模樣,這時候也能勉強扯出個笑來。

榮王說:“聽小孫說,皇兄在此擺宴,來湊個熱鬧。”

話音剛落,孫曄庭就忍不住往後縮了縮,但太子如利箭一樣的目光還是射向了他。

榮王又問孫曄庭為何立在水邊,孫曄庭低著頭,回答道:“替太子殿下取一盞青梅酒。”榮王習武,眼疾手快,彎下腰去,一下便在淙淙流水之中穩穩截住了那盞酒,交給小丫頭,捧到太子殿下的案前。

太子卻也不喝,一時之間,無人講話,只聽得見流水潺潺,好不尷尬。謝燕鴻與顏澄二人眼觀鼻鼻觀心,只要不是個傻子,就知道這會兒摻和不得。

榮王朗聲笑道:“既然沒有我的座,就也不叨擾皇兄了。小孫今天原本是要應我的約,卻被皇兄叫走。皇兄這兒既已這樣熱鬧,那小孫便與我回去對飲吧。”

他來得快,走得也快。

謝燕鴻皺著眉,看著孫曄庭跟著榮王走了。太子面上還持得住,但眼神卻明顯陰沉下來了。謝燕鴻這才回過味兒來,怪道之前孫曄庭能知道謝月鷺在禦前得了誇獎,原來是因為他與榮王走得近,今日太子不待見他,應該也是因為這個。

勛爵功臣人家,怕遭聖人記恨,不敢站隊,小輩來往起來就方便得多。但他們往後都是要承爵的,孫曄庭和榮王走得近,也就等於整個孫家綁在榮王身上了,這也是為什麽謝韜拘著謝燕鴻,不許他出去瞎玩。

走了一個孫曄庭,太子說到底也不是十分在意,不過是爭一口氣。接下來的時間裏,絲竹管弦接著演奏,冰水裏浸過的時鮮瓜果流水般地上,謝燕鴻卻食不知味。

顏澄向來粗疏,安慰道:“他們爭他們的,咱們要好不就得了,過兩日約小孫出來飲酒。”

謝燕鴻也懶得和他說,多飲了兩盞酒,面上浮起潮紅,想要回家了。太子卻不放人,不住地和他們談笑風生,像是在和榮王較勁似的,勢要將他們兩家拉上自己那條船。

謝燕鴻都把自己親爹拉出來了,太子還不肯罷休:“侯爺也操心太過了,你都將近十七,若是尋常人家,都結親了。”

顏澄被一個胡姬灌得七葷八素,滿面潮紅,拽著謝燕鴻,要他繼續喝。謝燕鴻恨鐵不成鋼,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,踩得他大叫一聲,逗得勸酒的胡姬咯咯地笑。

眼看著顏澄是靠不住了,謝燕鴻回頭瞥了一眼不存在似的長寧。

就這一眼,卻被太子留意到了。太子也正喝到興頭上,順著謝燕鴻的目光看過去,揚聲說道:“這就是那日射殺猛獸的壯士嗎?”

也不知是哪個多嘴媚上的人多說了幾句,讓長寧在太子這兒掛了號。太子素來喜歡作出賢德樣子來邀買人心,當下就要讓人給長寧加一席。謝燕鴻生怕長寧當場給太子沒臉,悄悄地伸手,拉住長寧的衣服下擺,輕輕扯一扯。

長寧看他一眼,在太子加的那一席上坐下了。

也不見禮,算是犯上了,只是大家都喝得臉酣耳熱,沒人計較,就這麽放過去了。謝燕鴻松了口氣,他看了一眼快要醉死過去的顏澄,無言以對,幹脆挪了挪屁股,挨著長寧坐,附耳過去小聲說道:“太子讓你幹什麽,你就應付過去,千萬不能甩臉子,知道不?”

長寧感覺到一股酒氣伴著熱氣熏到臉上來,歪了歪頭躲開。見狀,謝燕鴻撇了撇嘴,嘀咕了一句“不識好人心”,側過一點身子,不理他了。

官場上,最易拉近關系的,要麽就是共同的利益,要麽就是酒色。太子今日既在桃花洞擺宴,就沒想著光喝酒。美艷的胡姬,柔婉的樂妓,簇擁著這些少年公子們,不住地勸酒。青春慕少艾,他們中大多數家裏都是管得嚴的,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,酒一個勁地灌下去,有好幾個都失了分寸,說起葷話來。

太子早就娶妻生子,這上頭也是頗有心得,借著酒意,越說越不像話,謝燕鴻皺著眉頭,坐如針氈。太子指了一名衣衫單薄的胡姬見長寧年少英俊,捧一盞酒勸他喝,長寧依舊冷冷的,單手持盞,仰頭喝個幹凈。

謝燕鴻一邊應付著勸酒的樂妓,一邊偷偷看他,心不在焉。難不成這個火燒不著、水潑不進的木頭人好的竟是這一口?英雄難過美人關?

胡姬顏色好,麥色肌膚,綠眼睛水蛇腰,勸了一盞又一盞。謝燕鴻故意不出聲,一是心裏還多少賭著氣,想看長寧會不會出醜,二是心裏也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