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耳洞(第2/2頁)

謝燕鴻拽緊了馬韁,看了看黑漆漆的林子,深呼吸兩口氣,給自己壯壯膽子,牽著馬過去,撥開一叢灌木,正要跨過去,與拾柴火回來的長寧撞了個正著。

謝燕鴻倒退兩步,心裏松了口氣,嘴上卻還不饒人:“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響的?嚇死人!”

長寧背後斜背著長刀,手上抱著一小把柴火,問道:“叫我做什麽?”

謝燕鴻一屁股坐下,說道:“沒什麽,隨便叫叫。”

火很快升起來了,熊熊的火焰讓謝燕鴻心安了不少,生火後,長寧又站起來要往林子裏去,謝燕鴻緊張地道:“你去哪兒啊?”

“再撿些,不夠燒。”

謝燕鴻擡手拽住他衣擺,說道:“怎麽不一次撿夠啊。”

長寧把自己的衣服從謝燕鴻手裏拽回來,反問道:“不是你叫我嗎?”

謝燕鴻又把那一角衣擺抓回來,眨眨眼,說道:“夠了夠了,天氣熱,不用整晚生火,我又不怕黑。”

最後,兩人圍著火坐著,不發一言,盯著幹樹枝在火裏噼裏啪啦地燒,時不時迸發出一點火星。附近似乎也有寺廟,能隱約聽見低沉的鐘聲。這隱約的鐘聲,又在提醒謝燕鴻,君主薨逝,重要的手書正在他身上。謝燕鴻捏了捏懷裏的書信,又想起聖人來——如今已經是先帝了。

謝燕鴻又看向長寧,長寧坐在火堆旁,時不時往裏火裏加柴,火光閃爍,照得他臉上明暗分明,眼窩深邃,帶些卷的碎發落在頰上,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撥開。

“你的家人呢?”謝燕鴻問道。

長寧面無表情地答道:“外公在關外。”

“父母呢?”

“不記得了。”

謝燕鴻還想再問,長寧卻把長刀卸下做枕頭,躺下合眼,不想再講了。謝燕鴻又討了個沒趣,看著火光發呆,沒一會兒也躺下了。

半夜,火光漸漸暗下去,最後一點火星也滅了。

長寧覺輕,覺得自己身側挨了個暖呼呼的人,回頭一看,見謝燕鴻蜷著挨著自己後背睡。謝燕鴻似乎在做噩夢,夢裏也皺著眉頭,時不時啜泣兩下。他往旁邊挪了挪,合眼又睡,沒過一會兒,謝燕鴻居然也挪了挪,嘴裏夢囈兩句,依舊挨著他。

天氣極熱,即便是郊外的夜晚,兩人相貼的地方也膩出了一層薄汗。

這種黏膩、潮熱的感覺讓長寧想起了在桃花洞喝酒的那夜,具體發生了什麽,他全然不記得了,醒來後汙了褲子也並不當一回事。

這樣的事情,他十四五歲時就有,外公那時候就教過他,精滿則溢,男子到了年紀都會這樣。關外的草原上,到了春日裏,冰雪消融,牧民養的馬匹也要交配繁衍,母馬會擡起尾巴,公馬則會輕咬嗅聞,繼而會騎跨,過得幾個月,小馬就出生了。

這些事情,在他看來,和吃飯睡覺無異,也不應該會和謝燕鴻聯系起來。

夏天快走到盡頭了,戀戀不舍地發散著余熱,長寧少有地覺得煩躁起來,坐起身來,麥色肌膚上膩著一層薄汗,頭發黏在臉頰上。

察覺到身邊少了人,謝燕鴻在睡夢中不安起來,又挪了挪,貼著長寧的大腿才罷休。

長寧定定地坐在黑暗裏,大腿的肌肉繃緊了又放松。謝燕鴻兀自睡著,因為側躺,從淩亂的頭發間露出了耳朵,長寧見到了他耳垂上的耳洞。

雖然是家人寵愛著長大的,謝燕鴻卻一點都不女氣,而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。但這本不應該出現在少年郎耳朵上的耳洞,卻平添幾分不可說風流旖旎。

作者有話說:

可以開始培養感情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