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一點點(第2/2頁)

謝燕鴻說道:“不出意外,狄人一入夜便會來攻。”

秦寒州點點頭,雙手握緊拳頭,沉聲說道:“成敗皆在此一戰。”

身後,跟隨長寧出關的那位百夫長激動地圍著長寧轉,絮絮叨叨地搭話:“敢問這位勇士,師承何人?”

長寧全當聽不見,那百夫長不以為忤,說個不停:“這樣一把長刀,得有多重啊,能不能讓我掂一掂。能傳授這樣刀法的人,必定是不世出的高手!”

長寧被他吵得皺眉,側了側身,避開他伸過來的手。謝燕鴻饒有興趣地豎起耳朵聽著,他也很好奇,軍中的高手,使刀劍槍戟的,色色都有,但這樣一把分量極重的長刀,他從沒有見過,更遑論長寧將這一把刀使得這樣好。

“據我所知,李朝的獨孤將軍也使一把長刀,傳說信公的一把刀重逾千鈞......”

長寧冷冷地瞪了他一眼,說道:“閉嘴。”

那百夫長被他這一瞪,想被掐住了喉嚨似的,連忙閉嘴,不僅閉嘴,還用手捂住了嘴,猛地搖頭,示意自己真的“閉嘴”了。

謝燕鴻恍然,是了,李朝的獨孤信也使長刀,他聽父親講起過,但他從沒有將這個與長寧聯系起來。長寧刀柄上的“信”字代表“獨孤信”嗎?獨孤信是他什麽人?是他師傅嗎?他又突然想起,長寧說自己的外公在關外,那如果......如果長寧的外公就是獨孤信......那長寧的父母......

謝燕鴻越想就越是心驚,看向長寧。

光從長寧的面相上看,他的胡人血統極為明顯——瞳色淺,高鼻深目,微微卷曲的頭發,但他又不似真正的胡人。

“獨孤”非漢姓,獨孤信要麽是胡人,要麽也有胡人血統。這樣說來,長寧的身世就大有來頭。

若是長寧與獨孤信有關系,那便是與前朝有關系。謝家為什麽會收留他們?兩家又怎會有雙魚玉佩作為信物?自己的母親為什麽會說對不起長寧呢?

千頭萬緒好似麻繩纏繞,越纏越緊,摸不著頭緒。

見謝燕鴻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,長寧神色緩和,皺起眉,歪了歪頭,問:“怎麽?”

謝燕鴻忙說:“沒什麽。”

好奇也沒用,長寧自個兒一點也記不得。

正在此時,出外偵查的斥候抓著令旗飛奔上城樓,朝秦寒州喊道:“報!副使!狄人開始點兵了!”

秦寒州一拳捶在城墻上,咬牙切齒地說道:“總算來了!”

謝燕鴻讀過很多兵書,但讀得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,這是他第一次,真真正正地站在戰場上。他與長寧都穿上了鎧甲,謝燕鴻穿上後覺得極不自在,他沒穿過。在營房模糊不清的銅鏡前照了照,他覺得自己仿佛是穿上了大人衣服的小孩。

長寧也不適合鎧甲,銅盔的上沿直壓他凸起的眉骨,投下一片陰影,讓他顯得陰沉兇惡。謝燕鴻看著不順眼,伸長手把他的銅盔往上擡了擡,讓他的眉眼清晰地露出來,這才罷休。

雪天,視線仍舊不清晰。

城頭上架好了床弩,弩臂上安有三張弩弓,需要數人合力,搖轉絞車,發射時,要以大錘猛擊扳機,是守城的利器。狄人養得好馬,擅騎射,騎兵靈活,床弩追之不及,所以之前無計可施,但今日不同。

秦寒州特意安排了一些人在關門外,假意修築城墻。

狄人仿佛天降神兵,自雪霧中出現,嚇得關門外的守卒慌亂丟下修墻的工具,奔回城內。見狀,狄人大受鼓舞,將領揮刀指向關城,大喝一聲,眾騎兵驅馬向前,橫渡拒馬河。

城樓上,每一張床弩都已經安好箭,弩弦緊繃,一觸即發。

長寧目力最強,他立在城頭上,手上拿著弓箭,弓還未拉開,箭不是尋常的箭,箭頭上裹有厚厚一團浸透了油的棉絮。長寧將箭搭在弓上,箭頭湊近城頭的的火把,點著了箭,凝神靜氣,箭頭朝向茫茫大雪中的拒馬河,拉開弓弦——

謝燕鴻緊張地順著他箭頭所指的地方看出去,但什麽也看不清。

他說:“不要急,要等他們走到河中......”

守卒立刻調整床弩所指的方向。

長寧說:“到了——”

話音剛落,他便松了弓弦,燃著火的箭一下射出,恍如流星,那一點光在雪中仍舊清晰可見。隨後,數名弓箭手也點燃火箭,循著長寧的方向,萬箭齊發,千萬點閃爍的亮光飛射而去。

秦寒州大喊一聲,守卒掄起大錘,“砰砰”幾聲巨響,數十支巨箭破空而去。

作者有話說:

一點點不好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