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三章 求愛(第2/2頁)

謝燕鴻只覺得渾身顫栗,他沉溺於這樣不問原由的親呢,幹燥溫熱的皮膚相貼時,比世上的一切都要讓他開心快樂,他快樂得無法思考,他的手貼在長寧的胸膛上,貼著他胸口的皮肉,感受到皮肉之下心臟的搏動。

讓他無比安心。

正月初一那天,難得的好天氣。雪停了,澄空萬裏,積雪也顯得格外的白。

謝燕鴻起了個大早,從烏蘭他們那兒討了一碗酒、一本《觀無量壽佛經》,走遠了一些,面朝東南,虔誠下拜,將酒一道一道澆在地上,每澆一道便呼喚一遍家人。等澆完一碗酒,便輕聲將佛經念誦一遍。

若人死後真的能去到極樂世界,無災無痛,那就好了。

謝燕鴻緩慢地吐出一口氣站起來,膝蓋以下的袍子都被雪沾濕了,有些冷。他將碗和經書拿著,一回頭,發現背著刀的長寧正抱著手,在不遠處的後面,靠著一段破墻在等他。

即便暫時歇腳在這兒,長寧也從未放松警惕,刀總是背著,眼神也銳利深沉,像海東青。

謝燕鴻腳步輕起來,快步走過去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長寧與他並肩走著,說道:“吃早飯了。”

因著互市的緣故,胡漢交流頗多,羌人的過節習俗也與漢人漸漸趨同。正月初一,他們也烹牛宰羊,祭祀祖先。即便現下流亡在外,一切從簡,也頗多儀式。

烏蘭與她的堂姐妹們,梳起高髻,冬日裏沒有鮮花,只能簪上花釵,額前、脖頸、胸襟、手腕上都戴有配飾,最為漂亮的是烏蘭的頭巾,上面綴滿白色貝殼,在陽光底下流光溢彩。男子也都換上了新的氈衣,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。

一見謝燕鴻來,烏蘭便給他捧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。

她今天描眉畫唇,有一股攝人心魄的美。只見她從火堆旁拎起一只死去的野兔,掄圓了胳膊,甩出去,玉爪正在半空盤旋,急沖而下,用爪子鉗住野兔,落地撕扯起來,埋頭大吃。

這一整天,他們飲酒喝茶吃肉,縱然前路未蔔,也暫享一時歡樂。即便是四處劫掠的狄人,今日也該回到家中,與親人團聚了。

直到入夜,燃起火堆,烏氏族人拿出樂器來,有輕便的竹笛和塤,烏蘭抱著她心愛的琵琶,有人甚至就抱著盛酒的陶缶,擊缶而歌。歌聲或沉郁或清越,與謝燕鴻往時聽過的柔婉腔調都大不相同,廣闊如草原,浩渺如長空,深沉如連綿起伏的山。

即便謝燕鴻不擅長飲酒,在這樣的情形下,也不禁多喝了兩杯,醺醺然輕飄飄的。

他們開始圍著火堆跳起舞來,謝燕鴻不懂他們的舞,有點像胡旋舞,但又少了妖嬈,多了豪爽。男女都跳,胡女的手腕腳腕套有鈴鐺,繁復的動作,讓鈴聲如珠落玉盤,清脆好聽。他們騰躍回旋,火堆將舞動的影子投在地上,讓謝燕鴻更暈了。

突然,有個謝燕鴻不太熟悉的胡女笑著跑過來,他依稀記得她好像是烏蘭的一個妹妹,長得嬌小可愛,像一株剛剛開放的鈴蘭。伴隨著細碎的鈴鐺聲,她跑過來,將謝燕鴻一把拉起。

謝燕鴻連連搖頭,一時也顧不上對方能不能聽懂,叠聲說道:“我、我不會......”

她完全沒在聽,拉著謝燕鴻的手就轉起來。謝燕鴻驚呼一聲,怕自己被甩出去,只能隨著她一直在轉。他用余光瞄見了長寧,他也被烏蘭拉了起來,加入到這場不知何時起,又不知何時終的舞蹈當中。

謝燕鴻意外地發現,長寧會跳。

他跳的和他們跳的略有不同,似是融合了其他胡族的舞步,每一步都踩得結結實實,又能隨時騰躍而起。僅憑腰部的力量,就能回身下探,仿佛猴子撈出水中的明月。他肩膀寬厚,臂展極長,動作舒展,表情認真。

就在謝燕鴻轉得天旋地轉時,她突然將手松開了,謝燕鴻往後一倒,被正好在身後的長寧接了個滿懷。

樂聲霎時停了,舞蹈也停了。

拉謝燕鴻的那名胡女,將手腕上戴著的鈴鐺捋下來,塞進謝燕鴻手裏,笑著朝他說了什麽,轉身跑走了。

謝燕鴻還在喘著粗氣,不知所措地拿著鈴鐺。

一回頭,長寧也跳得極喘,胸膛起伏,在冬日的夜裏,也冒出了滿頭滿頸的汗,散發著熱氣。

長寧說:“她在向你求愛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這裏的烏蘭一家設定是羌人,因為是架空,生活習俗融合了好幾個少數民族,主要參考的是西夏的黨項人

喜歡寫美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