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
日光透進的屋子幹燥而溫暖, 四處靜悄悄的。
嚴融之一下子抱起林殊文,少年一頭墨發柔順垂落,掃過他的臂彎, 散發著淺淡皂香。
懷裏的身子輕而柔軟,嚴融之扶起林殊文的臉往懷裏靠, 想帶他離開。
行至門檻,余光瞥見其寬松的領口歪了歪, 露出一片雪白柔軟的頸膚,透入門內的日光襯得這片白很是晃眼。
嚴融之側目, 喉結動了下, 即刻解開自己的外衫,裹緊少年的身,遮去林殊文露出的這片雪肉一般柔軟的白。
返回嚴宅的路程,燥熱的天光沒入雲層,林殊文靠著嚴融之胸膛的臉頰轉了轉,昏睡得無知無覺。
隔著薄衣, 讓被蹭了一下的人胸口仿佛燃起一把火,可那觸覺又柔軟的不可思議,讓人不敢用太大力氣抱緊。
嚴宅。
羅文遙遙望見主子臂彎裏抱著小林先生回來, 經驗頗豐的他立刻跑去秦元家把人拎過來了。
秦元比他還熟練, 放下剛炒的花生, 道“讓我把藥箱帶上, 那位小林先生又病了?”
羅文鄭重點頭:“嗯, 主子抱回來的。”
秦元摸摸下巴,和羅文對視一眼, 加快腳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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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殊文被安置在了主人的寢屋裏, 嚴融之帶他回來走得匆忙, 衣物都沒換。
少年穿著那身從市集買回,寬大且不太合身的袍子被嚴融之放進床榻。
嚴融之拉起薄輕的錦褥蓋好他,掌心再探至林殊文的額頭和兩邊臉頰,仿佛觸摸一團柔軟溫熱的雲,問管事:“秦元幾時能到。”
秦元在門外接過羅文幫他拎的藥箱:“主子,我來了。”
林殊文睡在床榻裏沒醒過,秦元診斷很快,道:“小林先生勞累所致,加之近來一陣雨一陣暑熱,身子挨不住病倒在所難免。”
秦元一氣呵成地開了兩張藥方,藥方往羅文胸前拍去:“抓這副藥先喝一日,今日煎兩劑,一會兒喝完晚上再喝一次,若燒退了,明日就按下邊那張煎藥,日三劑,早中晚。”
秦元望著少年:“主子不必擔心,小林先生沒什麽重要的病,身子弱只能靠平日慢慢調理護養,就跟照顧一盆花似的,雨淋一點不行,曬一點不行,水澆多了少了都不行。眼下他燒熱之症比較輕,先喝兩劑藥就好,熱症一退換副藥,這幾日給他多喂些溫熱的水即可。”
診完病,人都下去了。
嚴融之注視沉睡的少年,直到管事把煎好的藥送來,放得涼了些,親自給昏睡過去的人喂。
藥汁苦澀,林殊文緊抿雙唇,不太配合。
嚴融之把勺子放在鼻前輕嗅,隱約嗅出幾分苦澀的氣息,遂讓管事送一盒蜜棗到手上,再次給少年喂藥。
林殊文雖然迷糊,意識卻不完全消失,渾渾噩噩的,大概也知道自己又在生病。
他抗拒藥湯的苦,不過聽到嚴融之一句“良藥苦口”,就慢慢松開唇瓣,把抵在嘴邊的木勺子舔了一口,味苦,還是慢慢皺著眉頭咽下了。
素白的小臉仿佛皺成個軟綿綿的包子,嚴融之輕輕捏了下,笑了笑,繼續不緊不慢地喂藥。
縱使藥苦,林殊文還是喝了幹凈,最後一口,抵在唇邊含進嘴裏的,竟是顆蜜棗。
棗去了核,林殊文下意識咀嚼這份甜,甜味絲絲覆蓋嗓子裏的苦,不久,他緩緩掀開漆黑濃密的眼睫。
少年一雙眸子並不完全清醒,只是中途醒了一下。
嚴融之凝視他的雙眼,知道人還懵著,心裏柔軟得不行,道:“繼續睡吧。”
一聽此話,林殊文接著合眼。
耗了幾個夜晚雕刻讓他精力和體力都透支了,素日裏本來就不能勞累的人,服了藥沉沉睡去,鼻息都有些重。
嚴融之沒走遠,就在書案看近日有關木材的賬簿,給下邊的人一燈接一封回信。
暑夏驟雨來得突然,墨雲層層籠罩天幕,轉眼間伸手不見五指,風雨欲來。
管事連忙帶人關好每座院子的門窗,遠處隱隱有人喊“下雨了,快收褥子”。
管事親自點了燈,送進深處的寢屋。
嚴融之把窗門關好,燈盞置於書案,隔著山水屏風,隱有暗淡的光透進床榻的方向,沉沉暗暗的,不願打擾裏面的人清醒。
沉悶的雷聲貫下,嚴融之從書案側目,第一時間把視線轉向屏風後。
榻間少年已經起身,裹著被褥的身子僵硬。
“殊文。”
嚴融之來到床邊,望著出神的少年,攏了攏罩在他身上的薄褥。
“莫怕。”
林殊文拉起被褥緊捂右耳,眼眸盯著面前的男人,半晌才認出人。
“嚴爺……”
從慌亂中回神的林殊文打量眼前的陳設,認出這是嚴融之的寢室。
身上的褥子柔軟舒適,有股幹燥溫暖的氣息,和嚴融之身上傳來的味道一樣。
彼此之間都沒開口,林殊文卻在對方的注視下無端端泛起耳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