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氣病

鄭學則雖然不愛說話, 但是記賬的時候格外嚴酷。

一手交金子,一手記名字。

先交先畫。

短短片刻的功夫,沈禾的小荷包滿了。

沉甸甸的。

拉開系口一看, 裏面金燦燦一片。

沈禾激動的小短腿晃來晃去,想要抻著脖子去看看自己的荷包,又嫌棄自己的黑手。

別把他金貴的錢袋子弄臟了。

鄭學則甚至還給排了號。

沈禾每天頂多只給兩個人畫。

當然, 今天是不給畫了, 今天還得給鄭學則畫呢。

瞧著戚厭病那既害怕, 又躍躍欲試的模樣, 沈禾自然也是要給他畫的。

戚厭病還小聲嘀咕:“小禾要不你先給鄭學則畫吧, 我再看看,再看看。”

鄭學則把人扒拉開, 對沈禾說:“可以明天再畫。”

今天已經畫兩張了,不著急。

沈禾一點不累, 他開心得很,覺得自己幹勁十足。

柳崢又試圖給沈禾擦手,結果廢了第二條帕子, 手掌的黑碳灰也沒能擦幹凈。

午飯沈禾接受了投喂。

舉著兩只掌心黑黝黝的胖手, 吃的十分開心。

下午畫了鄭學則與戚厭病的速寫。

戚厭病皺著眉頭, 仔仔細細拿著那張畫看了許久,用手摸摸自己的臉,再看看鄭學則。

最終, 他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就是一幅畫,不是什麽邪術。

回到柳家後, 兩個孩子繼續叮叮哐哐。

沈禾將自己小荷包裏的金子放好, 去找連翹:“連翹,你可以再給我一個荷包嗎?”現在這個荷包裏的錢, 都是他們未來基業的啟動資金,要另外存起來!

連翹看見了沈禾的小臟手,捉過來:“呀,小公子你這是摸了什麽,怎麽手變成了這樣。新荷包想要什麽花樣呀?奴婢重新繡一個。”

沈禾被抓去用皂角跟飯粒子搓手,兩只小胖手都黏糊糊的,連翹還不準他立馬洗掉。

沈禾整個人痛苦面具,鼓著腮幫子嘟嘟囔囔:“這要洗多久呀連翹?我想要老虎,要威風的大老虎!不要小老虎。”

連翹說:“好,這回給小公子繡個威風凜凜的大老虎。荷菱馬上端著水過來了。”

沈禾說:“這個是碳條弄得,我每天都要這麽洗嗎?”他每天都得畫呀。

連翹說:“這樣才能洗幹凈。”

孩子連袖口都蹭到了,黑糊糊一圈,她將小衣裳換下來,也用皂角泡起來。

沈禾瞅瞅自己的衣袖,有一點點心虛:“我下次把袖子挽起來畫!”

想了想沈禾補充:“我給你跟荷菱也畫!畫完太子哥哥的就畫。但是我們悄悄的,不要讓太子哥哥跟宋少傅知道,好嗎連翹?”

連翹又笑起來。

小公子不想讓宋少傅知道,每日都偷偷畫。

但是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,他還以為他瞞得很好呢。

她壓著嘴角,騙小孩:“好。”

沈禾歡欣鼓舞,等著終於能洗幹凈手,上面黑糊糊一片果然掉了,他舉著自己白白凈凈的小胖手沖進去:“好了,好了哥哥我洗幹凈了,我來幫你!”

……

國公府。

嬤嬤領著沈硯回去,見了老國公與老夫人。

老夫人笑眯眯的摸了下沈硯,問:“小硯今日在學堂學了什麽呀?”

沈硯就乖乖的,將今日在學堂學會的東西,給老國公與老夫人講一遍。

講到半道的時候,沈國公進來了。

聽見沈硯在說什麽,顯得尤為高興:“不錯,不愧是我兒,硯兒好生在太學讀書,日後考個狀元,光耀咱們沈家門楣。”

老國公瞧見他便沒好氣,臉皮耷拉下來:“考不考得上狀元皆可,行端坐正,盡力便可,何況硯兒年歲這樣小,你與他說些什麽東西。你自己尚且考不中狀元,我沈國公府何時要靠個狀元名頭光耀門楣?”

沈硯有一些害怕,大人們吵起來了,他縮到了老夫人膝邊。

老夫人攬著他小小的肩頭,輕輕拍拍他的後背說:“好了,祖父與你父親談話,硯兒上了整日的學堂,也累了,去玩兒吧。晚膳的時候祖母命人去喚你。”

沈硯立刻邁著小短腿跑了。

他身後,沈國公語氣不虞的與老國公爭論起來:“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?是覺得我這個做兒子的無用,所以覺得我生出的兒子也無法為沈家門楣添光?”

老國公的聲音像是被氣得發抖:“你瞧瞧你,你瞧瞧你像是什麽樣子,老夫實在是……實在是……”

後面的聲音隱沒了。

沈硯跑遠了。

他身子小小一個,跑起來卻極快,身後跟著的丫鬟小廝,那麽眨眼的功夫,竟然讓這麽一個小豆丁跑丟了。

人說,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吵。國公府卻從沈國公要送大公子入太學起,父子二人但凡是能碰面,便是一日三頓吵。

沈國公旁的沒學到老國公什麽,既不愛習武,也不如何忠勇有謀,唯獨在犯倔這一點上,父子兩個倒是一模一樣,老的少的,恨不能把對方氣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