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第6/6頁)
梁鶴鳴便拍拍衣袍上策馬趕來的灰塵:“那走啊,回客棧,我為你開的天字一號房。”
“這是朕的行宮,朕的地盤,朕住什麽客棧。”戚延已起身,挺拔身軀消失在殿中。
梁鶴鳴:“……”
…
今夜,注定是一個難眠夜。
臨鳳居偌大的庭院中,主殿蜿蜒至寢宮,仍亮著明晰燈火。
溫夏躺在床上,卻未能入眠,屋中仍亮著一盞宮燈。白蔻也得了令,支一張矮榻睡在屏風外。
只因溫夏害怕,一個人不敢入睡。
今日差一點就被黑衣刺客劫去,對方明顯沖著她來。
而且方才宮人來報,戚延已宿在行宮。
他所在之處,與那些黑衣刺客帶給她的畏懼,又有何異呢。
“娘娘,您睡著了麽?”
“不曾。”
白蔻問:“您傷口可疼?”
“我不疼,能受下。”
白蔻道:“也不知香砂現下如何了,還有皇上,若這一回皇上因此傷了龍體,留下病根,以後豈不是更有理由欺負咱們鳳翊宮了?”
溫夏疲憊地闔上長睫,側過身,白皙臉頰枕著手背,忽又吃痛地拿出手,指上有些擦傷,只能平躺。
“娘娘,皇上今日救咱們,您不覺得奇怪麽?”
溫夏悠悠道:“是挺奇怪,許是青州的風大,他吹抽了風。”
白蔻微頓,猶豫著道:“娘娘,皇上會不會見著您的容貌後,改了往日脾性,喜歡上您了?”
溫夏彎了彎唇,覺得很是好笑:“不可能的。”她嗓音溫軟,帶著這一點笑意,而後似覺得這該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,唇角漾得微微翹起,“他在朝堂立過狠話,自古帝王一言九鼎,自不會打自個兒的臉。且皇上見過我畫像,他也不是那般會為了皮囊改變想法的人。”
“你記住,他是君王。”溫夏說:“歷朝歷代,戲劇話本都告訴你我,君王之愛,最是薄涼。”
白蔻猶豫著,依舊覺得還是有想不通的地方:“今日皇上親自來救了娘娘,娘娘可能沒有看見,但奴婢看見了,他將您從馬車上帶走時,一雙眼睨著那些刺客,狠得就要殺人了!”
“您在殿中時,皇上讓奴婢們都先離開,奴婢壯著膽子偷偷瞧了一眼,皇上那雙眼睛正落在您身上,一點也不似往昔宮中那般冷。”白蔻說不出那種眼神,只覺得說擔憂有些過,可說無動於衷卻絕不對。
溫夏怔了片刻,沒有接話。
細細回想,他的確在馬車中時,便透露出了一種與往昔全然不一的奇怪。
他解大氅,是真要給她穿上?
還有殿中時,他要她起身,沒有令她再跪。
直到現在,他似乎都沒有開口說如何懲罰溫家軍。
溫夏猛地想到這些,忙坐起身,心中愧疚不已,她竟混混沌沌將二百多溫家軍給忘了。
“皇上如何處置的溫家軍?”
“皇上並未處置溫家軍,娘娘不知麽?”白蔻說,方才便有溫家軍統領來道了謝,也報了平安,“奴婢以為娘娘在殿中便已知曉,奴婢以為是娘娘求的情。”
溫嫵怔怔地失了神。
這麽好的機會能懲治她與溫家,戚延竟放過了?
她不知他究竟賣的什麽藥。
或者,他真的如白蔻所言,看上了她?
這一念頭滋生,溫夏害怕得眼睫不停顫動。
回想今夜最初見到的那一刻。
他無端出現在憶九樓臨河的後院中,俊美面龐不似往昔冷戾。啟唇的那瞬間,他的眼神深深的,但是並沒有帝王的威壓。
溫夏渾身發冷,臉色慘白。
攥著心口衣襟,她喘了好一會兒的氣,才掀開衾被下床。
“娘娘,您做什麽?”
“不睡了,我把經文抄上。”
“皇上又罰您抄寫經文了?”
他沒有罰。
但抄寫經文與被他看上相比,溫夏更覺後者的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