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第3/3頁)
溫夏很是擔心哥哥們,而這一日也心不在焉。
握著手中精美腰帶,溫夏神思悵然,今日是四哥哥的生辰。
她不希望溫立璋的死與他有關,她祈禱一切只是誤會。
而她上次寄去的回信已經這麽久,憶九樓中一直都未再收到溫斯和的回信。
……
燕國。
皇宮甬道內,宮人疾走,托著手中湯藥步入炳坤殿。
新皇端坐禦案前,一身明黃龍袍自含帝王威壓,但豐姿俊朗,似月華皎潔。只是雙腿殘疾不能行走,為這副英雋之姿添了羸弱之態。
禦前侍奉的宮人微微側目,都覺惋惜。
新皇這般神仙般的人物,本該是受盡先皇寵愛的皇子,卻敵不過這龍椅爭奪下的暗箭。也許是寵愛太甚,鋒芒太盛,明槍暗箭皆朝他來,十歲被扣上不敬帝王之名,母妃也在後宮查出罪名,一人被發配皇陵,一人被關在冷宮。
十三歲時又被暗害,流落偏野鄉村養病整整五年才重回東都。
先皇病危前,朝中皆傳先皇是想將皇位傳給他的,卻遭廢帝二皇子暗害,殘了腿,還偶爾會喪失神智染了瘋病。
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莊相扶持,奪回皇位,卻終躲不過這一路顛沛,成為莊相操控朝堂的傀儡。
已是午時,新皇卻仍在禦案前端坐,不是看往昔已批過的奏疏,便是看先皇留下的著作。如此勤政,卻顯得他更為可憐了。
他手中的奏疏完全是莊相已經批完的,他就算是看百遍又有什麽意思。還有他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,竟然敢當著他們這些禦前宮人的面私下說莊相那日太過越權。心真大,竟不知他們許多都是莊相的人。
既然如此,莊相駁回了新皇為皇姐追封的聖旨,可憐堂堂公主死了都得不到公主的體面。
宮人端來每日湯藥,手中湯藥灑了幾滴出來,忙跪地請罪。
新皇嗓音倒是溫潤,道一聲“無事”,喝了苦口湯藥,捏著奏疏的指節有些泛白,似病痛般靠坐椅背,捂了捂胸口,微微有些皺眉氣喘。
他終是放下了奏疏,由內侍扶到輪椅上,推著他回了寢宮歇息。
滿殿宮人皆屏息退下。
胖乎乎的白貓喵嗚一聲,慵懶地蜷在地毯中打盹。
入內已無宮人,霍止舟自龍床上起身,拿出一方藕色絲絹,那是一封信,字跡清晰娟雅,是溫夏的字跡。
他每日都會看,也寫下了回信,但卻未讓人交到她手裏。
內侍擎丘入內來,呈上一封信件,是盛國裏他的眼目寫來的信。
修長手指捏著那信,無聲讀完,霍止舟卸去滿目溫潤,眸中一片森寒殺氣,卻終究只是緊捏信件,緊繃唇線冷靜地焚燒。
所燒去的也許只是一行行字,可卻是他心上的姑娘受的委屈。
他捧在心尖上的人,在他羽翼之外的牢籠,而他終有一日會救她出那牢籠。
胸口處忽然尖銳陣痛,霍止舟捂住傷處回到龍榻上。
暗衛現身道:“皇上舊傷又復發了?”
“還能忍。”
建始三年鬼幽谷的大戰中,他被廢帝手下追殺,尖銳的利勾從肋骨裏穿透後背,戰馬拉著他跑了很遠,白白雪地裏都拖出長長的血痕。
霍止舟靠坐在枕上,他這樣如謫仙的長相,本該是一身清雅風骨,可眸光幽暗,卸去一身偽裝時,整個人好似歃血修羅。溫潤如玉與煉獄閻王在這張臉上很矛盾,卻又這麽契合。
如果有人有他這樣的經歷,那也許便覺得一切都了然了。
堂堂盛國公主,新皇的姐姐,卻被莊相的紈絝子奸/殺,他的母妃,在冷宮受盡□□,他回國蟄伏的這三年,一千個日夜……
如果溫潤善良改變不了深淵的惡者,那他就自己成為這惡者,成為這深淵。
而霍止舟人生中唯一溫暖的,也是唯一珍惜的,是落難盛國的那五年。
他有家有親人,有鐘情的,想廝守一生的女子。
他當過最快樂的一回人,他叫溫斯和的時候。
暗衛向他稟報著莊相府與城外兵營的動向。
擎丘又送來一封信:“皇上,恰恰又來一封。”
霍止舟接過,入目的一行行字終是讓他笑了起來,眉目溫潤。
信上說,她喜歡他送的翡翠,最愛那抹少女的粉紫色。入夜都戴著在腕間轉圈圈玩,因為那些翡翠,她連續幾日都很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