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(第3/4頁)
“若朕有女兒,朕希望她長得像你,她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公主。”
溫夏微僵,眼睫顫動之下,凝眸望向殿中她的宮人,只見到香砂侍立在屏風外的一半身影。
她喚了香砂入殿,嗓音似尋常般的低柔:“把我該用的拿來。”
香砂擡眼不動聲色凝望她,已知她吩咐的是什麽。
回戚延的寢宮是從昨日下午便開始的,而眼下已經正好一整日了,她竟忘記喝避子湯。
那藥端來,溫夏已與戚延在桌前用膳。溫夏擡起寬袖仰頭飲下,繡帕擦著唇。
戚延:“你身體不適?喝的什麽藥?”
香砂答道:“回皇上,是去歲您賞賜娘娘在觀宇樓賞雪時,娘娘受了寒,徐太醫說娘娘體寒,要加調理才能綿延皇嗣。”
戚延長眸深不可測,緊望溫夏,竟一時不知說什麽話,大掌緊緊覆住溫夏握繡帕的手。
“為何不告訴朕?”他嗓音暗啞。
溫夏微頓,本是有欺君的不安,可憶起那場大雪,那暗無天光的仿徨失明,擡起眼來。
她的目光很安靜,溫柔得似一汪春江水:“臣妾不敢告訴您。”
戚延喉結滑動,半晌才低啞道:“夏夏,朕再也不會那樣欺負你了。”
手指被戚延握得很疼,溫夏從未見他用過這般重的力氣。
她低低一笑,見他這幅表情竟有一種短暫的快意,抽出手:“用膳吧。”
鳳翊宮在當天下午便收到了許多珍貴藥材,也有太醫排著要為溫夏請脈,說是戚延的吩咐。
溫夏以身體不適為由,詔了徐華君,擢升了徐華君的品階,專為她調理身體。
……
半個月後,溫斯立回京,擔任南都台右仆射,官同右相。
而溫夏擔心著三哥哥的身體,溫斯來日漸康復,被調往北地鎮守盛燕交界的朔城。
溫夏沒有等到四哥哥的回信,溫斯立也沒有查到四哥哥的消息。
她不知溫斯和有沒有收到她的回信,不知他有沒有處理好家中的困難,她不信這麽好的四哥哥會是溫斯和懷疑的壞人。
偶爾夜裏做夢甚至夢到了九歲落水的那一幕,窒息的水域深處,她緊緊握住溫斯和充滿力量的手臂,喊著“四哥哥”醒來,握住的卻是戚延的手。
“做夢了?”戚延緊緊擁她入懷,擦著她額間濕汗,嗓音低沉。
“夢見什麽了?”
“我九歲落水時……”溫夏喘著氣。
戚延無聲片刻,燈光熹微的帳中,唯見他棱角明晰的輪廓。也許他在遺憾九歲時趕走她,又在揣度她這聲四哥哥。
“是你四哥救的你?”
“嗯,他救了我一命,當時岸上沒有下人,我追著長生。”
“長生是誰?”
溫夏微頓,想起膝上可愛慵懶的胖墩:“我以前養過一只貓。”
衾被之中,他摩挲著她手指:“如今朕在,朕一身武藝,不會令你再失足遇險。”他道:“你與朕說說你四哥。”
“他……沒說好說的,他的事皇上都知曉,如今久久沒有回信,只怕是家中有難,還尚未脫身吧。”
溫夏枕著戚延手臂,即便背過身,他也時常會這樣抱著她入睡。
龍床裏側許多軟枕,溫夏隨手拿了一只擁在懷中,這夢醒來,一時倒也睡不著,便問:“你床中為何有這麽多軟枕?”
還都是小動物的模樣,怪可愛的。
戚延微頓,擁了擁她,鼻息自後噴薄在她耳廓。
“記不得了,有次做惡夢醒來喊了母後,她不在,許嬤塞給朕一個虎頭娃娃,朕抱著睡,覺得倒是安穩。”
後來,他便讓自己有了這麽多柔軟可愛的動物陪他,即便母後不會在身邊,他也不懼了。他從未奢靡到要在這些軟枕中填充產量珍貴的蠶絲,以棉絮或柳絮塑形便好,只要抱在懷中時有這存在感,知道有它們作伴就好了。
溫夏聞言,卻是微微頓住。她並不了解十二歲之前的戚延,她見他時,他便是那個十二歲的,張揚不羈的太子。
……
時光一晃而過,從春到夏,又步入深秋。
這後宮裏的日子好像沒有什麽不同,除了戚延對溫夏的寵幸未減一分,讓她有種這樣過下去也沒有那麽差的錯覺。她的溫情好像將戚延騙得死死的,他信以為真,覺得她真的已經放下過往一切了吧。
溫夏也覺得她如今沒什麽不能放下了吧。
除了偶爾午睡時會夢到被戚延攪爛的童年,會夢到從前那個可憐的太子妃。那個時候,心中對他的煩恨才被她重拾,又在理智中被她壓下。
…
這日午膳時,溫夏竟聽到一樁趣事,但於戚延而言卻算不得好事。
燕國那位殘疾又患瘋病的新帝原來是只蟄伏的虎,一朝伺動,滅了莊氏滿門,肅清朝野奸佞。短短九個月時間,竟從一個戚延從前恥笑的傀儡小兒,變成足智多謀的帝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