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(第3/4頁)
溫夏推戚延手臂,他卻死死撐著墻面,紅著眼眶不讓她離去。
“夏夏,這些我也可以!我只是不會。”
戚延發出痛啞的嗓音:“父皇不曾教我,母後不曾教我,他們的恩愛都是假的,父皇對我的疼愛也不是真的。沒有人告訴我用心是什麽樣,可是現在我懂了,我會了。”
“我也能!”
溫夏不願再聽下去。
“你瞧鍋裏的骨頭,我想把好肉留給你,我吃那不好吃的腦袋。我昨夜身體很痛,可我怕你凍得睡不著,從前在乾章宮你雙腳冰冷,我碰你幾下你就熱了,如今你不要我碰,也不要用手掌給你捂熱。那我就去狩獵,我給你打張皮毛踩在腳底下。”
“可我回來時倒在雪地裏了,我竟睡到了天亮,看見你和他在一處,我痛苦得不知道該怎麽辦。我想進去把他揪起來,可我還是怕了你,我怕你怨我……”
溫夏目光顫動,卻不願再信他任何話。
如今總總,都為時已晚。
她也不過十八歲,只過過一個十三年,她害怕第二個十三年還是如此呢。
她不敢再信他了啊。
溫夏推開門,連熱水也沒再要,匆匆離開了灶房。
戚延黯然地撫摸她靠過的墻壁,緊緊握著拳頭。
他很快地沖洗完,回到溫夏房門外。
“你方才需要熱水?”
溫夏不願多看他:“我自己去拿。”
“我洗漱好了,沒有衣物,你看下那衣櫃中是否有我能穿的。”
溫夏拿出一套來,才見戚延身上披著洗過的寢衣,帶著暗紋的錦緞緊貼他壁壘分明的胸腹肌,他一雙眼全無欲念,她竟如今才覺他此般模樣比從前清朗許多。
她只把衣物遞給他便關上了房門。
再去灶房時,溫夏已經穿上了那櫃子裏翻找出來的粗布青衣。雖然盡量挽起袖擺與褲腳了,但屋主人是中年男子,她穿這一身粗布長衫仍是不太相稱。
溫夏抱著她一身換下來的臟衣衫站在灶房門口。
戚延也換好了衣物,也是一身粗布青衫,瞧著與她那套別無二致,可他穿在身上卻短了許多,露出一截勁腕來。
戚延的目光落在溫夏身上許久。
她與他這一身竟倒真像是一對庶民夫妻。
那寬大衣衫在溫夏身上襯得細腰衣中晃,她薄肩削瘦,撐起這青衫別有一種落魄又破碎的風情。那一頭烏發如今也長長許多,垂到臀上,只用一只幹枯的竹枝半挽著。明明素到了極致,卻在她發髻間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。
溫夏沒有看他,只淡然地把衣物放到盆中,想舀些熱水。
“我來,你出去吧。”
“我自己來。”
戚延皺著眉,在溫夏堅定的眼神下不便再強迫她。
他打好了水給她拿到外邊。
霍止舟在這時抱著滿懷的冬棗回來,瞧見溫夏準備浣衣,匆匆把野果放下,挽起袖擺就搶了她的活兒。
“四哥哥,我自己來。”
霍止舟沒讓。
戚延在飯廳門口冷冷望著,此刻倒覺得霍止舟回來得正是時候。
待他們洗好衣物,戚延去叫他們來吃飯了。
方桌上三個大碗中都裝著骨頭與湯,唯有溫夏那碗裏肉最多。
霍止舟雖不願與戚延過多交談,也不禁問了一句:“這是什麽肉?”
“我獵的肉,若你不喜是我所獵,可以不吃。”
溫夏握筷的手微頓。
戚延暗暗留意她細微的動作,心中後悔一時嘴快。
他閉了嘴。
這是戚延第一次做吃食,余光暗暗等候溫夏動筷品嘗,心中按捺著一絲期待。
溫夏昨日只吃過棗子,如今早就餓了,碰著小碗抿了一口湯。
她黛眉微蹙。
戚延心下緊張。
他煮了這麽久的肉,湯都很濃白了,他自己都聞到肉香了,不至於不合口。
戚延道:“我獵到一頭狐狸,只燉了兩頓的,余下許多肉可以晚膳時烤著吃。”
沒人回答他。
溫夏終於動筷夾起那肉,纖長白皙的脖頸饑餓地咽下口水,微翹的小嘴咬下肉。
她卻捂著唇一陣猛咳,背過身吐出了肉。
再回身時,溫夏杏眼嬌紅一片,嗆咳出的淚光流轉在目中,有些慚愧地看了戚延一眼,但沒有開口解釋什麽。
戚延忙自己吃了一口,趕緊吐了出來。
這麽腥。
怎麽吃?
這可是他第一次動手做菜……
霍止舟咬了一塊,動作十分優雅,禮貌地咽下了。
他道:“夏夏,棗果我給你洗在屋中了,你先去墊墊腹。”他對戚延道:“鍋中還有麽?我去試試重做一下。”
溫夏道:“我幫你打下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