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(第2/3頁)
巍峨殿中,爐火烘著一室暖意。
一襲明黃龍袍的霍止舟端坐在龍椅中,即便病中也仍在批閱奏疏。他一只手翻閱竹簡,另一只手握拳掩在薄唇邊,連咳了幾聲。
“四哥哥,你該顧及身體。”溫夏很是擔憂與歉疚,即便那日湖上她暈厥時沒有親眼看見霍止舟跳下山崖,但睜開眼時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他在水中撲騰的身影。
她心中愧疚更甚,拿出食盒中的熱羹來。
“四哥趁熱飲下吧,先歇片刻。”
霍止舟停下筆,拉她坐到龍椅中。
“這是你做的?”
“你知道我不會做吃食,這是錦雁做的。”
霍止舟依舊笑著,絲毫沒有介意。
錦雁候在殿下,笑著稟道:“這是主子特意吩咐奴婢做的,知曉您只食半糖,主子特意叮囑奴婢少放糖。”
霍止舟噙笑飲完蠱中熱羹。
禦案上許許多多的奏疏,即便這幾日朝中有心腹為霍止舟平息政務,他也仍落下許多東西要看。
難得的片刻閑暇,他仰靠在龍椅上,攬過溫夏。
溫夏身體微僵,靠在他懷中,聞著這龍涎香,腦中竟恍惚是那恣意的帝王。她閉上眼,不讓自己再去胡思亂想。
她只是生來溫軟的性格,才造就她會對一段長達十三年的關系難以放下,不是因為它們本質的好與壞,只是因為時間太久了。
她這般告誡自己。
霍止舟用下頷輕蹭著溫夏額頭,嗓音清潤:“夏夏,做我的皇後可好?”
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,溫夏睜開眼,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。
霍止舟俯身緊望她:“我會對你好,會努力比任何人對你都要好。我不知為何,見你昨日失魂落魄,竟會擔心失去你。”他輕滾著喉結:“夏夏,你不要離開我。”
溫夏恍恍惚惚,不知如何回答,她心底也會在意她真的可以這麽快投入一個新的身份,新的婚姻嗎?
但她知曉她不能傷害霍止舟。
“四哥,那日我墜下深谷,你為什麽能這麽義無反顧地跳下來,若是你再也回不來了怎麽辦?”她輕軟的嗓音帶著責備:“我不願你跳,即便是為了我,我也希望你好好的,不要再做這些傻事了。”
霍止舟手指撫過溫夏濕潤的眼眶:“可我看見你有難就做不到無動於衷,我明白我該做個理智的皇帝,應該記下你的位置帶人來救你,可我做不到把你一人丟下。”
“夏夏,我永遠不會丟下你。你十四歲時我已經錯過你一回了,如今我不願再錯過一回。”
他眼神熾熱虔誠。
溫夏有些慌亂,不敢面對這雙眼睛,黯然地說:“四哥,我在那屋中跟他拜了天地……”明明她已經接受了他,卻還被迫答應了戚延那要求。她很自責。
“我知道,殷訓看見那屋有喜字了。”
霍止舟急切地打斷她,緊握住她的手:“夏夏,那是他逼你的,我知道,你不要有愧,我也不介意,你說的這些我什麽都不在乎,我只在乎你心裏是不是也像我這般有我。”
溫夏垂下眼睫,只感覺如今理不清自己的思緒。她輕輕擡眼,目中黯然羞愧。
“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些時間?如今大盛正與烏盧交戰,戚延親征,太後與我大哥坐鎮朝堂,太後鳳體違和,她待我如親生……四哥,我也會擔心她。”
她就這樣走了,徹底留在了燕國,就好像一個大難臨頭時私自跑掉的逃兵一般。
“我想回去看看母親,我想知道是我哪一個哥哥去郯城打仗,我想第一時間知道他們平安。”
霍止舟緊緊將她攬到胸膛:“好,我不會逼你,也會給你時間。可是夏夏,你要答應不能丟下我,好不好?”
他病中微紅的眼眶深望她,帶著緊張的祈求。
溫夏點頭,心中有愧,任他無聲低下頭親吻她額頭。他薄唇移向她唇畔時,溫夏偏過頭,口齒輕語,似嬌似嗔。
“你生著病呢。”
她也不知是真的因為他生著病,還是因為心底那撥不散的一團迷霧。
霍止舟低笑:“嗯,是哥哥的錯,不能將病氣過給你。”
“喝了夏夏送的熱羹,我身體好很多,格外有精神了。”
他有意同她說笑,溫夏輕輕彎起紅唇。
回到華璽宮,溫夏吩咐錦雁去取做腰帶的材料,此次回北地不知要呆多久,她是想趕在春節前回去的。霍止舟常日用著她做的那幾條腰帶,他喜歡得緊,她也不知為他置辦什麽,便就再做一些。
想起山中他親自做的竹笛,溫夏問錦雁:“皇上從前隨身帶著的白玉笛是怎麽壞的?”
“奴婢不知,只知皇上在康新元年時便未再帶在身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