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(第3/4頁)
“夏夏……”
“我在。”
戚延終於出聲了。
“你還會騎馬?”
熱淚這才湧下眼眶,溫夏問:“你要緊嗎?”
戚延連說話都已經慢吞吞的:“我殺了江湖上這麽厲害的高手,我殺的。不,也有你的功勞。”他無力地笑了。
溫夏在問他身體要不要緊。
戚延不再開口。
身下的棕馬已經被他噴湧的血染紅,他脊椎似都斷了,渾身無法動彈,也再也調動不了身體裏的一絲內力,他甚至已經完全探不到內息。
他被廢去功力了。
他自詡為傲的一身功力再也沒有了。
他許諾過溫夏要帶她飛去看杏花,要帶她飛進彩虹中去看彩虹。
這些承諾,他再也兌現不了了啊。
哦,她如今已經是霍止舟的人。
她已經和他無關了。
戚延無力地耷拉著腦袋,鼻子觸著馬兒身上濃厚的草氣。
他應該就死在今夜了吧。
可以死在溫夏懷裏,他與她這段短暫的姻緣也算有了歸處。
溫夏軟糯的嗓音帶著哭腔:“戚延,你醒醒,又有壞人來了,我害怕。”
只想好好死去的戚延終於忍著脊椎劇痛擡起頭,摸向匕首,提起最後一口氣警惕地望去。
道路盡頭提燈而來的清臒身影落停在前方,那飄飛的衣袂頗有幾分仙風道骨,身後也落停幾名高大的身影。
戚延不用細看也知道是他師父衛藺元。
他渾身一散,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“別怕”,脖子無力垂了下去。
……
漆黑無垠的夜色吞噬著天地。
大盛營地中,衛藺元帶著四名徒弟,擡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戚延疾步穿進帥營。
流淌的鮮血一路滴落在枯黃的草地上。
溫夏傻傻站在營帳門外,望著被戚延的血染紅的衣裙,臉頰一片冰涼。
直到望見得知消息趕來的溫斯來,溫夏雙腿一軟,倒在了他懷抱裏。
“夏夏!你回來了!”
溫斯來萬分驚喜,仔細檢查她身上帶血的地方,目中一紅:“你傷到哪裏了?哥哥帶你去醫治!”
“我沒受傷。”溫夏望著營帳:“戚延會死嗎?”
溫斯來愣住:“皇上受傷嚴重?”
溫夏點頭。
溫斯來帶她進了帥營。
衛藺元的四個徒弟站在榻前遞刀送水,衛藺元正用細窄鋒利的薄刃劃開戚延脊背上幾處皮膚。
他整個人都沒了知覺,俯臥在榻上,連刀割的痛覺都不曾喚醒他。
溫夏轉過頭,不忍再看。
溫斯來將她腦袋護在胸膛:“去哥哥的帳中吧,你先洗漱一番,我在此守著皇上。”
溫夏點頭,被溫斯來護著走出這滿是血腥氣的營帳。
溫斯來擔心烏盧會來偷襲,軍情為大,沒有時間陪溫夏,囑咐她好好在營帳中休息,戚延那裏一有消息自有人來稟報她。
溫夏讓溫斯來專心去忙軍務。
溫斯來的親衛為她打來熱水,這些人溫夏都認得,如今身處大盛的土地才終於安下心來。
可她卻擔心戚延。
他們之前的恩怨和今夜無關。
他能冒險去救她,還經受這麽重的傷,方才一路馬背上,她差點以為戚延要斷氣了。
他流了這麽多血,渾身也像被剝去筋骨般耷拉著。衛藺元滿面嚴肅,那幾個年輕俠士也滿臉的凝重。
溫夏知道,戚延這傷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。
她沒有多歇,洗漱完便換上小兵的葛布厚襖,一頭長發盤在腦後,用一雙竹筷挽住。
抱著三哥哥桌上的水與一塊餅吃著,溫夏第一次吃得這般焦急,草草果腹便去了帥營。
三個年輕俠士已經在帳中坐下了,唯有衛藺元在為戚延注入內力,一名俠士扶住他坐不起來的身體。
戚延雙目緊閉,頭顱沒有支撐地耷拉著,眼角凝結著血痕,薄唇也仍是方才被鮮血染過的紅。
他一身瞧著是觸目驚心的慘烈。
溫夏怔怔望了許久,幫不上忙,問一旁分著草藥的俠士。
“他好了嗎?”
“已經保下命了,但往後是躺著還是走著,只能憑他自己的造化。”
溫夏愣住,眼眶濕熱。
她是恨戚延,可他答應放過她離開後,她的恨意便沒有那麽濃烈了。後來留在霍止舟身邊,她每日都未再去想起他,只望著霍止舟溫柔的眉眼想著她的未來,籌劃著以後的人生,何曾再把戚延放在心上。
如今再面對他,她只希望他先好好打退敵軍,還大盛一個安寧。
至於往後他這人該受什麽報應,自有老天爺來懲罰。
可他卻是為她受了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