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(第2/3頁)
“你以前欺負我時,可曾想過現在還要我推著你才能走?”溫夏打斷他。
她的嗓音是如常的低柔軟糯,甚至聽著一點埋怨也沒有,可越發是這樣的平靜,戚延越能被這愧疚磨瘋。
他緊握著扶手:“我後悔了……”
“世間可沒有後悔藥吃。”
溫夏竟然直言懟了他。
戚延啞然,越不敢再說話。
二人停在空曠平地上,望著不遠處士兵牽出一匹匹戰馬在喂養。
溫夏衣帶飄飄,裙擺臨風飄動,翩然纖細的身影似起舞的蝶。
戚延深深記下如今的每一幕:“我聽你母親說,你會跳舞。”
“嗯,會啊。”溫夏淡淡看他一眼,倒承認得很是自然。
“從前在宮裏我不知曉……”
“你當然不知曉了,你從前如何對我的,心中應該有數。”
戚延深深暗了眸光,自愧得連頭都不敢擡了。
他也沒想過溫夏如今會這般直接地懟他,好像一點也不端著貴女的淑柔。
溫夏遠眺著夕陽下寬闊的營地,來回的士兵。
如今沒什麽好順著戚延,除了他這身體。
天色已暗,她推著輪椅調轉方向,走向回帥營的路。
兩人一路無聲,只有沿途把手的士兵朝他們躬身行禮。
戚延忽然道:“他幾日給你來一回信?”
溫夏微頓:“每日都有。”
“可我未聽胡順稟報,胡順道也就前日北地來了一封你的信。”
溫夏輕聲一笑:“你如今不必管我的事,而且你懂什麽叫見字如面麽,我就不能見一字,算一面。”
“連信都不能日日來。”戚延薄怒的嗓音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:“這叫重視你?”
“你想說什麽?”溫夏也有些慍色,如今她願意服侍戚延是想讓他站起來去打退敵軍,還天下與溫家平安。她已經不去想霍止舟了,他卻隔幾日就要提一回。
戚延也聽出她嗓音裏的慍色,鄭重地說:“夏夏,我並非想惹你生怒。我只是認為此事他做得不對。”
“如今我不會強求你,你也可以再做一番選擇。”膝上的手掌緊握成拳,戚延不敢去看溫夏,嗓音異常深重:“你可以做出選擇,若我能為你實現你十七歲那年在青州的春節裏許下的心願。”
“若我打退敵軍,若我戰死了,你就別去燕國,留在母後身邊,你當太後,不會再有我來煩你。”
溫夏握著輪椅把手,無聲停在原地。戚延說完這話不敢回頭看她,她也不敢接這話。
她好像最恨他的時候也沒想過要他死。
她以為戚延已經是她最討厭的人了,可面對烏盧敵營裏的達胥時,她甘願緊緊抱住戚延,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。
溫夏繼續推著輪椅:“太後之位我已不需要,但我倒可以答應你,你打敗敵軍勝仗而歸時,若我那時樂意,便讓你看一次舞。”
“當真?”戚延音色難抑激動。
溫夏不再回答,將他送回帥營。
戚延心情越發輕快,夜裏衛藺元與四個徒弟過來以內力為他療傷,他積極配合,他們走後也一直都在凝氣打坐。
……
天日日復一日的嚴寒,戰場上倒是士氣高漲,雖有士兵不滿如今戚延保守的打法,但眼見盛軍傷亡減少,異議聲才熄下。臨近春節,軍中也算添了些熱鬧的氣氛。
溫夏到如今已算養好身體,不再會覺得疲累。
戚延雙腿也有力氣,可以憑借兩條拐杖下地走路了。
夜裏用膳,戚延似有些欲言又止,最終只是如常對溫夏道:“你傷好了,我派人護送你回北地。”
燭光下,溫夏輕擡睫羽:“等你能站起來,我再離開。”
戚延很是意外,薄唇微動,很想問溫夏為什麽會這般關心他。可他卻怕打破他們之間如今的氛圍。
他不敢再嚇退她。
溫夏離開後,戚延撐著兩條拐杖在帳外來回練習走路,一路緩慢地走到溫夏的帳外。看著那營帳熄燈,他薄唇抿起笑意,又一步步走回來。
今日來為他療傷的是談晉與班衡,衛藺元內力耗損,終於將戚延救回到能下地行路,身體早已虧虛。
戚延如今只想早些恢復行動的能力,哪怕不能再擁有一身輕功,至少也要能提得起劍。
…
春節迫近,天氣也越發嚴寒,戚延等待的雪也快來臨。
早早起來,他撐著拐杖在帳外平地上行走,雙腿筋脈未曾愈合,每走一步都會牽扯起疼痛。
子夜裏烏盧偷襲,戚延又是使的保守打法,已讓軍中士兵隱生不滿。
他在布一場請軍入城,甕中捉鱉的計。
除了幾個心腹將領知曉,其余將士皆已覺得他如今養著病倒像養怕了。承載著這些不滿的眼光,戚延倒是沉穩。烏盧伸到大盛內部的爪牙尚未揪清,恐軍中也有奸細,被誤會也只能先忍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