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十八式(第2/5頁)

“魔晶火林裏的火是有毒的,解不了你體內的寒毒,還會灼燒你的靈脈。”穆離淵低緩地說,“飲鴆止渴,你會受傷的。”

江月白沒有說話。

因為對方的話沒錯,飲鴆止渴當然是下下策。可戰場危機四伏,只這一夜喘息機會,不用火毒解寒毒,還能有什麽辦法。

“跟我來。”穆離淵拉著他的手走向密林深處。

黑紗遮眼,穆離淵其實並不怎麽能看得清前路,但這裏他太熟悉了,只憑感覺就能走到想去的地方。

山谷深處流淌著魔域的暗河,河裏漂浮著被天魔血液滋養過的隕石碎屑,那些才是真正能治好傷痛的靈丹妙藥。

晚風經過,山林在低吟,河水被風揚起,灑落下紛紛揚揚的金色光點。

穆離淵伸出手,接住了一顆金色的隕石碎片,轉身放在了江月白的掌心。

江月白在這顆金色石頭靠近手掌的時候微微蜷縮了下手指,下意識想要躲避,可觸碰到它的時候,又鬼使神差地張開了手,把它接在了手心。

“這是什麽。”江月白垂眸看著發光的石頭。

“星星。”穆離淵說,“送給你的。”

星星......?

江月白擡起頭,微有詫異地看向眼前人。

寬大的黑紗蒙住了眉眼,江月白看不清背光的面容,只看到了他身後紛揚飄蕩的漫天金光。

也許真的是星星吧。

江月白的心裏閃過了荒唐的想法。

金色的星辰在掌心融化,化成了溫熱的暖流,緩緩沿著手臂向上延伸。

暖流每走過皮膚一寸,寒毒的紫紅就退去一寸。

暖意最終流淌進心脈,他全身的寒氣都消散無蹤。

“多謝。”江月白向對方道了謝,“道友是何門派,如何稱呼。”

仙門高手如雲,縱使交戰時刻人員往來紛雜,他也需時刻謹記有恩之人,好來日報答,無有虧欠。

穆離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只道:“手還疼麽。”

江月白愣了一下。

但這次他回神很迅速,畢竟稍一出神,劍就沒了——而且現在對方還沒還給他。

手疼當然是疼的,可不能因為手疼就不拿劍了。

“我的劍......”江月白輕聲問,“可以還我嗎?”

“當然。”穆離淵笑了笑,“等我一下。”

穆離淵轉身走向翻湧浪花的暗河,俯身半跪,將手伸入河水中摸索。

雖然掙脫天門枷鎖可以穿梭光陰,但能幹涉實物的效力卻有限,好在這些魔界隕石與他互有所感,沒怎麽反抗便服從了。

穆離淵將隕石碎片捏碎成了輕柔的粉末,為風雪夜歸的劍柄包裹了一層無色的暖膜,而後起身遞給了江月白。

“這樣拿劍,就不會再疼了。”

江月白接過了劍,寒冰劍柄變得微微柔軟,握在掌心像一團雲。

“你是魔?”他問。

穆離淵的手還滴落著血紅的魔域河水,卻面容無常,完全沒有被魔氣灼傷的樣子。

“不是。”穆離淵薄唇微動,聲音也很低,“我是人。”

他說謊了,可也不算說謊。

飛仙劍靈重鑄了他的元魂,此刻在他胸腔內跳動的不再是魔心,而是一顆純凈的人心。

江月白握劍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。

穆離淵看不到這些細節,但能感覺到——江月白在猶豫要不要動手出劍。

他是不共戴天的魔族,也是有過救助之情的恩人。

怎麽選,顯然對十九歲的江月白來說,還做不到那麽殺伐果斷。

江月白在原地站了片刻,而後轉了身。

“放過我了?”穆離淵在他身後問。

“你也看到了。”江月白收劍歸鞘,“這把劍我還用不順手。”

“風雪十八式,所向披靡。”穆離淵循著腳步聲緩緩跟上江月白的步子,“贏一個魔不是綽綽有余麽。”

他還不能就這樣任由江月白離開——他要說的話還沒說。

江月白停下了腳步。

穆離淵也在他身後停住了腳步。

江月白回過身:“風雪十八式,我還沒有學會。”

這話一出,兩人都是面色微變。

本就寂靜的深林陷入良久的靜默。

江月白是詫異於,自己為何要同一個素不相識的魔族提起自己的弱點。

穆離淵是詫異於,傳聞在仙魔戰場上用風雪十八式威震四方聲名遠揚的江月白,此刻對自己說,他不會風雪十八式。

“淩華仙尊沒有教你嗎。”穆離淵率先打破了這陣死寂。

“師尊病逝得突然,只給我留下了劍譜。”江月白說。

“既然有劍譜,為何學不會?”在穆離淵心裏,他的江月白永遠是無所不能的,不會有做不到的事,更不可能有學不會的東西。

“風雪十八式只能活在劍上,活不在劍譜上。”江月白解釋道,“師尊病重自感時日無多,來不及親自傳授,才書於紙上。我只參透了前十七式,最後一式,師尊連畫都沒有畫完,我更不可能學得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