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2章 大漠雪(第3/7頁)

“這可是老師花了一天時間畫的,在千湖取的景,”藏松跟在江月白身後,“用來感謝狼王給主人找來沙漠之眼的明珠。”

藏松的聲音明明不大,卻顯得突兀,好像刻意把一場夕陽下的浪漫美夢打斷了——對方將江月白贈畫的原因說得很清楚,及時幫景馳制止住了所有想入非非。

景馳回過神,轉頭吩咐周圍的侍從:“把明珠擡進去。”

四個侍從共同擡起了盛裝明珠的箱子。

藏松想跟著一起進殿,卻被景馳的侍衛攔住了:“明珠珍貴,旁人止步。”

藏松冷笑,想開口說什麽,但看了前面的江月白一眼,挑挑眉後退了一步,停在了殿外:“好好,我不看。”

陪伴老師的時間有很多,不差這一時半刻,沒必要在這裏與不入流的凡夫俗子爭,顯得掉價。

發瘋的事做了兩次,兩次都被狠狠教訓了,只有乖順乞求的那次得到了溫柔的好臉色。

他越來越能確定老師之前說的那句“你們都是我的”究竟是什麽意思。

關了門窗拉了厚簾,殿內光線昏暗,夜明珠發出淡藍色的幽光。

江月白圍著明珠慢慢轉了一圈,評價道:“的確很漂亮,世間絕無僅有。”

景馳笑了:“你喜歡,就好。”

“我覺得這顆珠子適合做戒指。”江月白又說。

景馳的笑容僵硬了。

他回想起江月白那套視若珍寶的“金玉滿堂”,裏面有一支發簪、一對鐲子,是用來給愛人的大婚禮物。

此刻對方說想用這顆明珠做戒指。

要送給誰不言而喻。

“你要送給那個人?”景馳粗聲問,“那個,那夜,毀壞神殿的人?”

江月白在桌邊坐下。夜明珠的光是冷色的,映在江月白的側臉也是冷色的。

“你和我說,這顆明珠的寓意是相愛之人再不會分離,”江月白望著明珠,冷色的側顏在帶著“愛”字的話音裏柔和了些,“用來做一對婚戒再好不過。”

“你真的愛那個人?”景馳放在敞開腿的雙膝上的手握成了兩個拳頭。

“當然。”江月白看向景馳,淡藍色的眸子與夜明珠一樣冷,又一樣溫柔,“我回到這裏就是為了他。”

“為了給他我能給的最好的東西,”江月白的話音很緩慢,一字一頓,似乎不止是說給面前的人聽,“向他證明我心不假。”

聽到這句話的人的確不止景馳一個。

門窗是隔不住聲音的。一句話的刀劃傷幾個人。

景馳看著江月白認真說話時的眼眸,有點恍惚。

這雙眼眸用“美”來形容不足夠也不準確,只能用一種感覺來描述——讓望者沉淪癡迷,只是對視就仿佛擁有了一種垂憐般的愛。

“我明白了......”景馳粗獷的嗓音變得低啞。

他其實想過最壞的結局,不過是還想要垂死掙紮一下——也許狼王的雄威、明珠的恩情,能夠換來對方一星半點對大漠的留戀。

但他高估自己了。他是萬千人的王,但做不了這個人的。

“我會吩咐人把這顆明珠做成戒指,”景馳這輩子頭一次體會到眼酸是什麽感覺,“等做好了,你就去找他吧。”

景馳起身朝外走,感覺光滑的地磚比沙漠之眼的沼澤還要難行。

走了幾步竟然想要摔倒。

江月白在他身後說:“幫我叫小草進來。”

景馳站住了腳步。

“你這個小跟班,很特殊,”景馳轉過頭,“夜夜服侍你就寢,真的只是跟班仆從嗎。”

他不是很明白,既然對方已經有了心有所屬的愛人,為什麽還會允許這麽多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近身。

難道風流與深情能同時存在於一個人身上?

還是說這些在對方看來根本不算“風流”,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樂子,和這些消遣玩弄用的金銀珠寶並無什麽區別。

江月白沒有看他,淡淡道:“你想做這個服侍我就寢的人麽。”

語氣很隨意,說話時江月白隨手解了外袍。

景馳僵在原地,無言了許久。

他像是被戳穿了齷|齪心思一樣,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。

某一瞬間,他甚至陰暗地想著:如果對方真的是對他人的覬覦不甚在意的人,那他是不是也該像這些人一樣,主動放低身份,只做個供對方偶爾玩樂的東西。

起碼還能得到幾絲像愛的愛意。

“我想。”狼王對自己的欲|望很誠實。

把心意在對方不當真的隨口一問裏,一字一頓地說出來,“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後,很想。”

江月白一路解著衣服走近床榻,在榻前解開了最後一條衣帶,任憑外衫墜落在腳邊,

而後轉過了身。

“那就過來幫我寬衣。”江月白輕聲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