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沈硯冷聲:“回京。”(第4/5頁)
管事亦步亦趨跟在沈硯身後,“殿下,今日是……”
話猶未了,疾步走在前方的沈硯忽然駐足側目:“……她呢?”
滿園蕭瑟淒冷,連綿細雨飄在空中,滿目瘡痍。
管事一愣,片刻才回過神,垂首輕聲回:“殿下息怒,宋姑娘先前……”
沈硯不耐煩,冷聲打斷:“……她在哪?”
管事顫巍巍,往府門口望去:“宋姑娘今日出殯,想來現下,已經出城了……殿下、殿下你去哪?殿下!”
管事伸長手,眨眼瞬間,沈硯翻身上馬,策馬往城外而去。
烏雲密布,陰雨細密。
陵園內,一眾奴仆烏泱泱跪了一地。
滿園散落著紙錢,哀嚎聲不絕於耳。
金絲楠木棺木沉重,穩穩當當落在地上。
雲黎走在最後,雙眼哭得紅腫,淚如泉湧。
魏子淵撐著油紙傘,跟在雲黎身邊,聽著她絮絮叨叨:“前兒我找人,將秋雁姑娘的墳也移來這邊了,倘或到了地下,宋姐姐也好有個照應,不會連個知心人也沒有。”
話落,雲黎又忍不住落淚,“本來想帶阿梨來,可我怕它搗亂。”
雲黎小聲抽噎著,隔著哭喪的奴仆,自言自語說了好些話。
眼看時辰已到,眾人擡著棺木往下,鏟子鏟著泥土,落在棺木上。
魏子淵站在雲黎身後,雙目一瞬不瞬盯著那金絲楠木的棺木,單手捏拳。
連著多日緊攏的雙眉終於舒展。
只要過了今日晌午,陵園無人,他就能趁機帶走宋令枝。當日柴房中死去的不過是個死囚,真正的秋雁早讓魏子淵送出城。
只要過了今日……
魏子淵雙目灼灼,難得露出幾分亮光。
棺木下葬。
雲黎往後退開半步,轉身上了馬車的腳凳:“走罷。”
她聲音還哽咽著,“興許宋姐姐這會已經到了地下,也不知她……”
驀地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雲黎的低語,她揚起頭。
隔著朦朧雨幕,只見黃土飛揚,數十人高坐在馬背上,策馬奔騰。
身著竹青色袍衫的那人滿面冷峻,淩厲劍眉掩在雨幕後。
雲黎大驚,差點以為自己眼花看錯,低聲呢喃:“三殿下,他怎麽來了?”
魏子淵身影一僵,猛地轉過身。
細雨瓢潑中,一人長身玉立,站在棺木前。
嶽栩跟著翻身下馬,他後背還有杖責後汩汩往外冒的傷口。
嶽栩忍著後背的疼痛,踱步至沈硯身側。
迷蒙雨絲飄落,金絲楠木的棺木透著肅穆莊嚴,眾人瞧見沈硯,紛紛伏首跪地。
樹影搖曳,烏泱泱的白色中,唯有沈硯是站著的。
竹青袍衫的袍角沾上點點泥點,沈硯負手,垂眼睥睨埋了一半的棺木。
看見密信、回府瞧見滿園的白幡,都不及這一刻來得真實。
棺木冰冷,泥土和雨水混在一處,淩亂不一。
嶽栩撐傘行至沈硯身邊。
宋令枝今日下葬,前來送行的奴仆婆子眾多,難保會有人多嘴,將沈硯回京一事告知他人。
嶽栩拱手:“殿下,宋姑娘如今……”
沈硯淡聲打斷:“開棺。”
嶽栩驚恐,雙目愕然,他低頭,連聲道:“殿下,宋姑娘如今屍骨未寒,且開棺一事……”
擡眸,無意對上沈硯冰冷森寒的眸子。嶽栩身影顫栗,寒意遍及周身,不寒而栗。
他擡手,示意身後的奴仆往前。
棺板沉重,四個奴仆站在土中,只聽重重的一聲響,棺木得以翻開。
雨絲洋洋灑灑,悉數落在棺中那人臉上。
宋令枝一身素白色長袍,雙眼緊闔,滿頭珠翠。身影單薄瘦削,纖長睫毛覆在眼瞼下,一動也不動。
沈硯低垂著眼眸,目光一寸寸自宋令枝臉上掠過。
滿園蕭瑟清冷,唯有雨聲伴隨。
棺木中的宋令枝一動也不動,身子僵硬冰冷。
當時最後為宋令枝診脈的太醫被一路拎了過來,老太醫兩鬢斑白,頂著一頭白發跪在沈硯腳邊。
一五一十將宋令枝最後的光景告知。
“殿下,宋姑娘憂郁成疾,實乃藥石無醫,老夫已經盡力了啊,殿下……”
太醫老淚縱橫,眼中熱淚盈眶。
不多時,又有奴仆悄聲上前,送上宋令枝最後吃的藥餌殘渣,還有太醫開的方子。
嶽栩一一查驗,確和太醫所言相差無幾。
他朝沈硯點點頭。
沈硯不動聲色收回目光。
太醫被帶了下去,陵園之中,只余為宋令枝送行的奴仆婆子。
雲黎的馬車停在官道前,雖聽不清前方的人在說什麽,然觀其言談舉止,亦能猜出一二。
余光瞥見身後垂首斂眸的魏子淵,雲黎無聲嘆口氣:“回府罷。”
宋令枝下葬是擇了時辰的,眼看時辰快過,想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下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