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面聖(第4/5頁)

賀鳴搖頭:“你不懂。”

他今日實在是不宜出門,諸事不宜。先是不知何處忍惱沈硯,在殿前跪了一個多時辰,後來又弄丟了宋令枝的香囊。

怕禦前失態,殿前對答時,賀鳴也不曾擡頭。

“罷了罷了,改日見到宋妹妹,我再親自同她賠禮謝罪,今日就當……”

一語未了,忽聽身後太監一聲笑:“賀狀元叫奴才好找。”

耳邊雨聲依舊。

賀鳴一驚,轉身驚詫行禮,又疑惑道:“公公可是認錯人了,陛下並不曾……”

眼前的太監是禦前總管,賀鳴剛剛還在金鑾殿見過。

太監眉開眼笑,操著一口尖細的嗓子:“陛下剛剛下旨,欽點賀公子為狀元,奴才這不趕著來給狀元郎道喜了?”

賀鳴錯愕不已。

幽幽細雨落在他身後。賀鳴皺眉,忽而想起自己離開金鑾殿時,無意瞥見上首那抹明黃身影。

金鑾殿空蕩,沈硯身居高位,說不出的寂寥孤獨。

他還以為聖上對自己不滿。

……

金鑾殿各處掌燈,殿中燈火通明,照如白晝。

案上中央擺著的,是一個石榴形的雪青色香囊,頂端綴著絲絡,底部垂著珠寶流蘇。

“平安歸來”四字繡得歪歪扭扭。

許是主人時常戴在身上,又常攥在手心賞玩,上方絲線隱隱有磨毛跡象。

江南暗衛送來的密信同香囊放在一處。

沈硯目光低垂,眸光一點點變冷,寒意刺骨。

槅扇木門推開又闔上,嶽栩拱手:“陛下……”

紫銅鎏金大鼎燃著熏香,湊近看,隱約可見一角雪青色。

似是沈硯剛剛讓他從賀鳴身上取下的香囊。

那香囊也不是什麽好物,雖說料子都是上乘的,可宮中何時缺過好料子。且宋令枝的針線活實在不敢恭維,這香囊便是送他,他也不會要。

嶽栩疑慮重重,不知沈硯為何要命自己做這等偷雞摸狗之事。

嶽栩訥訥張唇,待要細看那香囊,忽見上首傳來沈硯冷冷的一聲:“……有事?”

那聲音似萬年冰潭,森冷透骨。

嶽栩忙忙收回目光,不敢再多看一眼,低聲同沈硯說正事。

……

江南宋府。

宋老夫人雙手握著佛珠,跪在蒲團之上,嘴上念念有詞。

柳媽媽站在一旁,同樣是緊張不安,手中的絲帕攥得發皺。

宋令枝款步提裙,遙遙瞧見跪在佛前的宋老夫人,忙命柳媽媽扶起祖母。

“祖母你這是做什麽,昨兒還道心口悶,大夫還說讓你多歇息,今兒在佛前跪了這麽久,也不怕傷了身子。”

宋老夫人睨宋令枝一眼:“你小孩子家家,懂什麽。賀鳴殿試是一甲,只要、只要聖上……”

滿屋眾人齊齊垂首,只要沈硯既往不咎,賀鳴是穩中三鼎甲的。

宋老夫人小聲絮叨,又在佛前拜了三拜,求佛祖庇佑。

又轉身,打發人去看榜,宋老夫人焦急不已,連聲催促。

“定是那起子奴才又偷懶了,怎的到現在連個信兒也無。枝枝,你去……”

宋老夫人腳下踉蹌,差點站不穩。

宋令枝忙扶著人在太師椅上坐下,又取來青緞靠背,她溫聲寬慰。

“祖母莫急,父親也打發人去看榜了,想來很快就有消息回來。”

宋老夫人平緩著氣息,雙眉仍緊緊皺在一處。

“這都去了多久,到底有信沒信,派個人回來也好,不然我這心總懸著……”

“老夫人大喜,姑娘大喜!”

驀地,月洞門那傳來小丫鬟的笑聲,小丫鬟梳著雙螺髻,倒是個伶牙俐齒的。

宋老夫人拄著沉香木杖,從佛堂顫巍巍走出,木杖在地上發出幾聲沉悶之響。

“小蹄子賣什麽關子,還不快說。”

小丫鬟伏地叩首,嘴甜道:“奴婢給狀元夫人請安了。”

……狀元,狀元。

宋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,而後轉身,握著宋令枝的手,難以置信。

“枝枝,她剛剛說的可是真的?賀鳴他、他……”

宋老夫人激動難耐,雙眼垂下淚珠,“他真是狀元了?”

宋令枝笑著點頭:“是,她剛剛說的就是狀元。”

宋老夫人喜不自勝,握著佛珠在手,轉身朝佛祖拜了又拜。

“枝枝,明日同我去金明寺還願,上天垂憐,我們家也出了狀元郎了。還有,我們府上擺十日流水席,府上丫鬟奴才這個月拿三份月錢,也算他們伺候主子有功勞。”

垂手侍立在旁的柳媽媽早領命而去,宋老夫人喜得正睜不開眼睛。

烏木長廊外亦響起宋瀚遠的笑聲:“兒子來給母親道喜了。”

宋老夫人疊聲笑,一面命人備下謝禮,明日去金明寺還願,一面又命人備下筵席。

她雙手合十:“這可是我們家的大喜事,可不能馬虎、馬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