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他松開了宋令枝(第3/5頁)

宋令枝抿著唇笑:“昨兒賀哥哥還和我要了茉莉油膏,說是要敷臉用,怕曬黑了不敢見人。”

宋老夫人捧腹大笑。

一高興,又多喝了一碗燕窩粥。

宋令枝趁機道:“祖母,今日龍舟賽,我陪你一起去罷,想來這京中的龍舟,祖母怕也沒見過。”

宋老夫人笑著搖頭:“你和你父親母親一起去便是,我一個老婆子,去湊這熱鬧做什麽?”

宋令枝挽著宋老夫人的胳膊:“祖母哪裏老了,去罷去罷,就當陪陪枝枝,賀哥哥昨日還說,在岸邊瓊鏤高台為祖母留了座。祖母若不去,豈不辜負賀哥哥一片好心?”

宋老夫人滿臉堆笑,撫著宋令枝的美人肩揶揄:“傻孩子,那哪裏是為祖母留的,那是為你留的。”

她笑笑,“罷罷,祖母今日也沾沾我們枝枝的福,去那高台坐坐。”

宋令枝紅著臉,躲在宋老夫人懷中不肯起身。

又惹得宋老夫人疊聲笑。

江邊兩岸高台佇立,湘妃竹簾半卷,擋住了頭頂刺眼光線。

宋令枝陪著宋老夫人坐在涼榻上,笑看江上的龍舟。

一身石榴紅蟬翼紗錦袍曳地,宋令枝手執泥金真絲綃麋竹扇,眉開眼笑,一雙眼睛熠熠。

“祖母,您瞧,賀哥哥在那!”

江風習習,龍舟在水面上馳騁,急湍勇進。

兩岸眾人振臂高呼,遙遙領先的,自然是軍營的將士。

翰林院的龍舟毫不意外是最後一個。

宋老夫人一手握著眼鏡片,一手挽著宋令枝的手,伸頸往下張望。

渾濁眼珠子看不清,看誰都長得一個樣。

宋老夫人好奇:“哪個是賀鳴,我怎麽找不到?”

宋令枝眼睛笑如弓月:“哪裏還要找,你瞧最後一個就是了,翰林院的學士都在那。”

身後婆子丫鬟難得出來,個個喜笑顏開,聞言,笑成一團。

宋老夫人睨宋令枝一眼,強忍著笑意:“少胡說,等會他們就追上去了,這叫……養精蓄銳。”

高台上笑聲不絕,宋老夫人收了笑聲,又命人揀了幾個粽子。

“賀鳴這些時日早出晚歸,我前兒遠遠瞧了一眼,那孩子倒是瘦了不少。祖母記得他愛吃甜,這幾個甜粽子是廚房做的,枝枝,你給賀鳴送去。”

宋令枝:“等他上來不就成了,何必巴巴跑這一趟?”

宋老夫人拍拍她手背,笑得意味深長:“那怎麽能一樣?快去罷。”

宋令枝無奈,提著攢盒下了高台。

……

彩樓之上,樂姬撥弄琴弦。絲竹悅耳,伴著水聲落在耳中。

宮人遍身珠羅,穿金戴銀,捧著纏絲瑪瑙白盤在席間穿梭。

今日是宮宴,君臣同樂。席間推杯換盞,不時有歡呼聲從江面傳來。

劍南春辛辣,沈硯端坐在上首,一手抵著額,不時有小太監上前,為沈硯轉告江面的盛況。

那小太監是個機靈的,說話繪聲繪色,將龍舟競渡描繪得淋漓盡致。

“陛下,如今遙遙領先的是……”

沈硯百無聊勒打斷,目光緩緩落至小太監手腕上的五絲線,他凝眉:“……這是什麽?”

小太監身子哆嗦,差點以為自己是說錯話怔愣片刻,後知後覺沈硯問的是自己手上的五絲線。

他窘迫一笑:“這是奴才自己編的五彩繩,圖個吉利。”

沈硯一雙黑眸沉沉,平靜淡漠。

身處高位者,向來喜怒不形於色。

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冰冷刺骨,小太監戰戰兢兢,伏首跪地。

沈硯這人喜怒無常,手段狠戾。

小太監欲哭無淚,只當自己今日的五彩繩白戴了,他顫巍巍跪在地上,心生悔意。

若早知如此,今早該多吃兩個肉包子的,至少到了地下,還不是個餓死鬼。還有他好不容易攢下的十兩銀子,若是他走了,也不知道那銀子便宜了誰。

小太監胡思亂想,連自己死後埋在何處都想好了,倏然聽見案後傳來沈硯淡淡的一聲。

“起罷。”

小太監瞪圓眼睛,顫抖著拂去衣袖上的灰塵,”

………陛、陛下?”

半盞茶後,小太監暈乎乎抱著十兩銀子,自禦前離開。

黃花梨大理石案上,沈硯垂首凝眉,手中的五色絲線連著拆了系,系了拆。

緊攏的眉宇籠罩著濃濃的陰霾。

嶽栩垂手侍立在一旁,以為沈硯是一時興起,他低聲:“陛下,宮中的繡娘定當擅長,若是陛下想要,屬下即刻……”

沈硯面若冰霜,如墨眸子似千年枯井,淡淡朝嶽栩望去。

嶽栩當即噤聲,低頭不再多言。

日光惱人,江面時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。

少頃,又有龍舟渡過終點。

下首舞姬輕歌曼舞,款步翩躚。琴聲如仙樂,舞姿似仙人。

窈窕細腰,楚楚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