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朕待她還不好嗎?(第3/5頁)

白芷捧著沐盆進屋,伺候宋令枝盥漱:“這有何難,等會打發人送舒痕膏去便是了。”

說話間,忽聽院外的人通傳,說是賀鳴來了。

秋雁和白芷對視一眼,相繼從對方眼中望見笑意,屈膝,齊齊朝賀鳴行禮:“見過姑爺。”

賀鳴拂袖:“起來罷,不必多禮。”

他手上捧著一個紫檀錦匣,秋雁眼尖,且她先前在香娘子手底下做事,這京中的香料鋪子秋雁都如數家珍,熟記於心。

她笑著道:“真是巧了,適才少夫人還說不該拿那玫瑰香膏給姑爺用,奴婢還想著再打發人給姑爺送好的去,不想姑爺竟來了。”

她目光落到賀鳴手上的錦匣上,狐疑,“姑爺這是……”

錦匣掀開,卻是十來種玫瑰香膏。

賀鳴掩唇輕咳兩三聲,他偏首別過眼,視線落在漆木案幾上青煙未盡的熏籠上。

“我不懂胭脂水粉,怕買來的枝枝不喜歡。”

故而特意和秋雁要了宋令枝往日慣用的香膏,照著香膏的氣味,挨個鋪子一個個尋。

京城胭脂鋪子中,但凡有玫瑰香膏,都讓賀鳴買了來。

怕秋雁說漏嘴,賀鳴才讓小廝說是自己要的。

脖頸漲得通紅,賀鳴低下頭,遲遲不見宋令枝的聲音。

他著急:“可是不喜歡?那我明日再……”

“沒有不喜歡。”

宋令枝不曾松開手中的錦匣,她眼中水霧氤氳,“只是沒想到,賀哥哥竟也會做這種事。”

從前都是她想方設法討他人的歡心,不想自己竟也有今日。

賀鳴唇角挽起,長松口氣。數次擡起手,指腹輕輕,擦過宋令枝眼角。

他輕聲笑道:“我本來也不曾想這麽多,只是前日去明府的賞花宴,恰好聽見明兄先前為夫人擇口脂作生辰禮,他是照著自己喜好挑的。”

宋令枝:“明府,他夫人可是姓雲?”

賀鳴:“正是,聽聞明夫人收到口脂後,明兄睡了三夜的書房。”

賀鳴當日改了主意,不敢照著自己的喜好為宋令枝擇香膏。

秋雁捂唇笑:“姑爺放心,這香膏少夫人喜歡得緊,姑爺今夜定不用睡書房了。”

宋令枝急紅雙頰:“——秋雁!”

秋雁抿唇退至一旁,眉眼半點悔意也無,嘴上卻道:“少夫人恕罪,奴婢日後再不敢了。”

尾音難掩笑意,揶揄盡顯。

宋令枝惱羞成怒,想打人。

賀鳴笑著攔下:“今日便是枝枝喜歡這香膏,我也是要睡書房的。”

宋令枝怔怔:“還是在纂修國史嗎?”

賀鳴頷首:“是,還有前日在明府的賞花宴作的詩,明兄托我謄抄出來,他想制詩集用。”

纂修國史工程浩大繁重,不可能急在這時。

只是不知為何,上面催促得急,賀鳴也不敢耽擱,日夜案牘勞形。

若非這幾日沈硯身子欠安,怕是翰林院眾人連喘口氣都不能。

“沈……聖上身子欠安?”差點說漏嘴,宋令枝忙忙改口。

賀鳴頷首凝眉:“這兩日陛下也不曾上朝,只是陛下年輕,想來不日便好了。”

……

乾清宮外。

夜色如墨,皓月當空。

一眾宮人手持羊角燈,穿花撫樹,噤若寒蟬。

太醫戰戰兢兢跪在廊檐下。

寢殿內,四面角落各設一方鎏金琺瑯銅爐,滾滾金絲炭燃著,榻前長條案上,亦供著銀火壺。

地龍燒得火熱,寢殿猶如墜入盛夏。

便是如此,榻上的人依然身子冰冷,一雙劍眉像是染上冰霜。

沈硯雙目緊闔,手背上紮著數枚銀針。

案幾上紅燭搖曳,燭光躍動在沈硯眉眼。

嶽栩臉色凝重:“孟老先生,陛下何時能醒來?”

沈硯昏迷兩日,朝中已經有人蠢蠢欲動,不時打發人來乾清宮打探消息。

若是兩三日,嶽栩尚能瞞下去,可若是長此以往,朝中眾臣定會起疑。

孟瑞沉著臉,眉宇籠罩著陰霾:“若老夫沒猜錯,陛下今夜應能醒來。只是如今銷金散侵入五臟六腑,若是再尋不到玉寒草……”

孟瑞搖搖頭,“怕是陛下……也撐不了多久。”

嶽栩瞪圓雙目:“怎麽會……”

他單手握拳,“若不行,我再親自去趟弗洛安。南海那般大,總能再尋上玉寒草的。”

孟瑞長長哀嘆一聲:“先前老夫曾為賀少夫人診脈過,許是有玉寒草,她如今體內的銷金散所剩無幾。”

若是再有一株玉寒草,宋令枝便能痊愈了。

嶽栩不明所以,一頭霧水:“陛下還病著,你突然提賀少夫人做什麽?”

寢殿孤寂空蕩,支摘窗半支,隱約可見窗外的明朗夜色。

孟瑞背著手,身子佝僂,斑白雙鬢落在深沉月色之中。

他輕嘆一聲:“閑聊罷了,還不是前日去宋府,宋老夫人尋我要了一張方子,說是求子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