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沈硯從未這般厭惡“臣婦”二字(第2/5頁)

面若凝脂,點染曲眉,處處透著精心。

若無適才這一出,她本今夜要同賀鳴一起上街遊玩的。

宋令枝眼角泛紅,卻遲遲不見淚珠滾落。

嶽栩低垂著腦袋,二人之間,唯有日光停留。

書房一切恢復如初,地上也不見半分狼藉,先前刑部尚書擅自查封的金玉寶器,也悉數歸還。

金吾衛悄無聲息離開院中,霎時,廊檐下只剩下宋令枝和嶽栩二人。

她強咽下喉中的懼怕:“賀鳴,他被帶走了嗎?”

嶽栩低聲:“是。”

宋令枝輕聲:“是在……詔獄嗎?”

嶽栩畢恭畢敬:“大理寺辦案公正,若賀大人與反詩無關,大理寺定會還他一個清白。”

宋令枝低笑兩三聲:“反詩不反詩,不還是陛下說了算。”

她眉眼間籠罩著濃濃愁緒,如煙如霧。

嶽栩低眉,一聲“慎言”本要脫口而出,又直直咽了下去。

宋令枝終究和旁人是不一樣的,有的話她能說,旁人卻說不得。

若非如此,嶽栩今日也不會自作主張,先斬後奏,私自帶走刑部尚書。

沈硯臥病在榻半月有余,不曾上過一日朝。

前朝詭譎多變,猜忌紛紛。也有傳言稱,沈硯身中劇毒,如今藥石無醫。

還有人說是沈硯弑父殺君,囚禁長兄生母,所以今日才遭了天譴。

那反詩上所言,正是如此。

賀鳴不過是一介小小的侍讀學士,謀逆與否,量刑輕重,全由沈硯一句話。

宋令枝聲音輕輕:“他如今……可在宮中?”

宋令枝口中的他,自然是指沈硯。

嶽栩身影一頓,並未直言:“宋姑娘,恕臣多嘴一句,陛下想見的,是宋府大姑娘,而非賀家少夫人。”

宋令枝轉眸凝視,她聲音冷冽:“可天下人都知,我是賀家少夫人。”

嶽栩不卑不亢,堅持己見:“宋姑娘,天下人是天下人,陛下……是陛下。”

沈硯這人,獨斷專行我行我素,何曾將世人放在眼中。

世俗更不必說了。

嶽栩躬身告辭:“下官還有事,就不叨擾宋姑娘了。今日之事是意外,刑部那自會還宋府一個交待。至於賀大人,自有大理寺裁決。”

宋府是宋府,賀鳴是賀鳴。嶽栩此刻待宋令枝畢恭畢敬禮讓有加,可對賀鳴,卻只剩公事公辦。

虛驚一場,院中重回平靜。

盛夏炎炎,蟬鳴漸起。

白芷和秋雁一左一右攙扶著宋令枝,書照舊,博古架上一應古玩齊全,案上供著一方鎏金琺瑯銅鐘。

紫檀嵌玉理石書案上設著筆墨紙硯,卻不見身後那抹青色影子。

纖纖素手輕撫撫上太師椅,這椅子,是往日賀鳴處理公務所坐的。

宋令枝輕倚在太師椅上,一手揉著眉心,禁攏的雙眉得不到半點的舒展。

秋雁沏上一壺熱茶,輕手輕腳端至宋令枝眼前:“少夫人,您喝口茶潤潤嗓子罷。奴婢剛剛去宋老夫人那打聽了一圈……”

宋令枝猛地揚起頭:“我祖母如何了,可有受到驚嚇?”

她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。

秋雁福身,溫聲寬慰:“少夫人放心,老夫人那有老爺在,先前刑部鬧那般大的動靜,也只是驚動了前院,老夫人那如今還瞞著。”

宋令枝長松口氣,又一次滑坐回太師椅中:“還好,還好。”

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,再怎麽瞞著,宋老夫人也會知曉。

宋令枝扶著眉心,一籌莫展。

書房落針可聞,案幾上的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燃著熏香,青煙未盡。

院落悄無聲息,秋雁輕輕踱步至楹花窗邊,左右張望一眼。

悄聲掩下窗子,行至宋令枝身側,俯身湊至宋令枝耳邊低語。

“少夫人,姑爺的事,會不會是……”

秋雁收住聲,目光同宋令枝對上。

二人心知肚明。

秋雁疑心賀鳴出事,是沈硯背後所為。

宋令枝不假思索:“不是。”

秋雁一怔:“可是姑爺才來京不久,又不曾得罪人,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遭遇這種無妄之災?且那日赴宴的賓客那般多,就只有姑爺……”

秋雁聲音漸低。

宋令枝聲音緩緩:“他不是這種人。”

秋雁雙目圓睜,只當宋令枝是被沈硯蒙蔽雙眼:“少夫人,那可是……”

宋令枝面不改色:“你何曾見過他這般講理了?”

沈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,若真想要賀鳴性命,大可一劍殺之,怎會這般費盡心思,迂回委婉。

實在不像沈硯的手筆。

秋雁愣愣張唇,一時語塞,竟不知該如何言語,訕訕閉上嘴。

……

“……她真是這般說的?”

乾清宮內,地龍燒得滾燙,書案旁置著一方熏籠,熱氣蒸騰。

沈硯一身金絲滾邊象牙白龍紋長袍,指尖泛著冰冷,唯有唇角比之方才多了幾分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