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沈硯從未這般厭惡“臣婦”二字(第3/5頁)

心口又一陣疼,沈硯握拳掩唇,輕咳兩三聲。

嶽栩垂手侍立在下首,他低聲:“屬下不敢妄言,宋姑娘的原話便是如此。”

秋雁自以為院中無人,便無人知曉她和宋令枝的話,殊不知宋府上下從始至終都在沈硯的眼皮底下,暗衛無處不在。

雪浪紙鋪陳在案上,沈硯握著白玉套青金石螭龍紋毛筆,漫不經心在紙上作畫。

“她倒還算有幾分機靈。”

嶽栩垂首斂眸,暗松口氣。沈硯果真待宋令枝與旁人不同,聽見宋令枝說他不講理,竟還能笑出來。

沈硯緩慢擡眸,深色的一雙眼睛波瀾不驚,平靜似秋波,分不清喜怒哀樂。

“只是,你何時也學會先斬後奏了?”

嶽栩急急跪在地上:“陛下恕罪,事發突然,屬下收到消息的時候,刑部尚書已到了宋府,屬下擔心他傷到宋姑娘……”

沈硯眸色一沉:“他們碰上了?”

青玉扳指在指尖輕輕撥動,沈硯一雙眸子沉沉晦暗:“暗衛就是這麽做事的?”

嶽栩伏首跪地:“陛下息怒,此番刑部尚書自作主張,且當時宋姑娘並不在府上。刑部尚書玩忽職守,屬下如今已將人扣下。”

沈硯輕描淡寫:“一個酒囊飯袋罷了,死不足惜。”

賀鳴前腳出事,刑部尚書後腳就上門落井下石,簡直愚不可及。

眼眸低低垂著,沈硯目光落在案上未完的丹青上,忽而道。

“……他同宋令枝說什麽了?”

……

一連多日,宋府上下愁雲慘淡。

宋瀚遠愁容滿面,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踱步。

京城上下,能找的人宋瀚遠都找了一遍,可無一人敢收他的銀子。

紫檀漆木案幾上供著爐瓶三事,宋瀚遠憂心忡忡:“這都第幾日了,再拖下去,興許母親那邊就真的瞞不去了。”

“……瞞我什麽?”

廊檐下,宋老夫人拄著沉香木杖,在宋令枝攙扶下步入書房。

宋瀚遠起身行禮:“見過母親。”

宋老夫人冷笑,木杖在地上發出沉重聲響:“我可不敢受你的禮,家裏出了這般大的事,你居然還想著讓枝枝瞞我?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?”

宋瀚遠拱手跪地:“母親息怒,兒子絕不敢欺瞞母親,只是母親大病初愈,倘若有個好歹,兒子又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。”

宋老夫人嗤之以鼻:“少拿那些來糊弄我,什麽大風大浪我沒見過。說說罷,賀鳴這孩子得罪誰了?我聽枝枝說,是和舊太子一黨有關。”

沉香木杖攥在手上,宋老夫人雙眉緊攏:“那詩集是賀鳴謄抄的,便是那詩不是他所作,也難逃幹系。”

宋老夫人雙眉攏緊,“只是這孩子才入京,往日又是個謹慎細心的,若說得罪了誰,倒也不像。”

宋瀚遠唉聲嘆氣:“母親說的,兒子都想過了。只是如今聖上重病,此事大理寺一日不審,賀鳴就要在裏面多待一日。”

且那日刑部上門匆忙,賀鳴書房的手稿都被帶走,如今人也關在詔獄。

宋瀚遠輕嘆一聲:“兒子尋人要來那日賞花宴的賓客名單,那日三鼎甲都在,可唯有賀鳴和明家的公子被帶走了。”

宋令枝輕聲:“我聽明夫人道,那日賞花宴,為圖新鮮有趣,所賦詩詞都不曾署名。”

如此一來,連那詩是何人所作都不知。問了宴上其他賓客,眾人口徑如出一轍,不是說記不清了,就是說自己當時吃醉酒。

無人敢趟這渾水。

宋令枝皺眉:“賀哥哥當日在宴上,若是能見上他一面……”

宋瀚遠橫眉立目:“萬萬不可,他如今關在大牢,若是讓人發現你……不妥不妥,為父尋別人過去,這事你別管,安心在家待著便是。”

宋令枝擡首:“他是我的夫君,我怎麽可能不管?且若非親近之人,父親以為賀哥哥會說實話嗎?”

宋瀚遠遲疑:“這……”

窗外陰雨綿綿,燭光躍動在緙絲屏風上,屏風上仙鶴展翅,似要翺翔上空,昏黃光影綴在仙鶴羽翎上。

宋令枝一雙眸子決絕果斷,映著點點燭光。

宋瀚遠心系賀鳴,又擔憂宋令枝。

宋令枝不慌不忙:“父親,若賀鳴出事,我們宋家也脫不了幹系。祖母父親如今年事已高,倘若我仍如從前那樣,事事活在父親祖母的羽翼下……”

宋瀚遠拂袖,仰身長嘆:“你才多大,我在這家裏一日,就能護你一日。”

宋瀚遠轉而朝宋老夫人道,“母親,你往日最疼枝枝了,想來你也同兒子一樣……”

宋老夫人沉穩從容:“枝枝說得不錯,我們是該放手了。”

宋瀚遠大吃一驚:“母親——”

宋老夫人擺擺手:“讓她試試也好,若真出了什麽岔子,家裏還有你我兜著,可若有朝一日我們不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