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(第3/4頁)

他只是回答:“求什麽助?我可什麽都沒說啊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顧嶼急了一下,更多的是想要解釋,“雖然什麽都沒說,但學長的行為都如此卑尊屈膝了,我還放著一個分化期最為脆弱的omega不聞不問,單論這件事,的確是我有問題。”

“……”沈燼這下肯擡頭了,“我卑尊屈膝?”

周圍的空氣忽然緊張起來,顧嶼察覺到沈燼在跟自己拗,所以先回答:“不喜歡這個詞?那……用低聲下氣也可以。”

*

陰雲之下,沈燼多少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疼。

當初那個新年,的確是父母發現他有了一些分化反應,又是omega,所以他們趕緊給了點錢和抑制劑推他到外面住兩天,以免信息素的氣味和發情期的反應影響到家裏的弟弟,畢竟,最大的那個也已經十三四歲了。

所謂家裏親戚太多住不下,也確實是他搪塞顧嶼的借口。

不過這些都是他和父母之間的事,哪怕他對顧嶼有過沖動之舉,心裏也渴望過一絲安慰,那也不是顧嶼的問題。

“還挺會解讀,你怎麽不說我當時的行為是打算給你下跪、一邊發情一邊哭著求你安撫我?”沈燼拿另一只手套戳他,“專門跑這麽遠來氣我?”

“也不是沒有可能。”顧嶼握著他手腕,不由湊近了問,“學長是不是真打算一邊哭一邊求我安撫你?”

“……”沈燼啞口無言,半天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小包紙巾塞給他,強行岔開話題,“擦汗。還有50分鐘就準備遊園了,我得進去了。”

顧嶼握緊紙巾,回答:“嗯,我待會就在遊園開始的地方等學長,多拍幾張難看的照片。”

但嘴上這麽說,他抓著人手腕的力道卻更緊,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。

不等沈燼滿臉問號地質疑他到底想幹什麽,他的聲音就兀地發澀:“當年學長低聲下氣求我給的擁抱我沒給,現在……還給學長。”

風帶著周圍的樹葉顫了顫,沈燼一下怔住,像沒聽懂顧嶼在說什麽。

對方用的甚至是肯定句,而不是征詢意見的疑問句。

那一刻沈燼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——面前的人居然真的傾身而上,光是忽然拉近的呼吸都讓他無法動彈,整個人懵在了原地。

大白天的,沈燼視野發黑,大腦中樞神經周圍也像忽然炸開了一朵朵小小的、令人炫目的煙花,不給他任何後續思考的機會。

雖然兩人有過多次打鬧,他也不是沒偷偷鉆過顧嶼懷抱,但這好像還是第一次……顧嶼願意主動抱他。

當這個帶著體溫的擁抱真真切切包裹他時,他終究嚇得手心攥緊,腦海裏免不了光影重疊,再度閃過那年他分化成omega時的場景。

除夕夜,父母連推帶勸幾乎是趕他出了家門,隱秘的冬日街頭一個人也沒有,寒風侵蝕他骨髓,剛剛紮過劣質抑制針劑的手臂殘存著一陣陣擴散的酸痛,他在那風裏遇到顧嶼,就像遇到冬夜裏唯一一星光亮。

後來他躺在那家旅館尚算整潔的床上,忍受著分化期帶來的強烈反應和痛楚難耐,燒得一陣清醒又一陣迷糊,唯一的慰藉,恐怕就是斷斷續續地想:剛才遇到的那個alpha……他真好聞,他要是肯抱抱我就好了。

而現在,他好像終於等來了這個擁抱。

顧嶼俯身將他整個人收入懷中,寬闊的胸膛抵著他死死貼緊,讓他輕易就能感覺到這個擁抱足夠用力也足夠繾綣,就像……真的在補償當年那個無助的omega少年。

——以一個成熟穩重、溫柔負責的alpha的身份。

哪怕只能稍稍撫平一點少年心中的疼痛,也是好的。

很快,沈燼就感覺熱度貼著脖子傳來,顧嶼的信息素沉沉壓著他,像是占有,也像是保護。

他的耳根漸漸升溫,渾身骨頭像融化了一般,只能虛虛站立、伏在顧嶼肩頭小口呼吸,癱軟著任由顧嶼的擁抱支撐他的體重。

風在他耳邊輕輕搖蕩,萬物入秋,滿眼是溫柔的素色,時間猶如靜止,他終是不舍地閉上眼,先在這短暫凝滯的溫柔裏,將臉偷偷埋在了顧嶼肩頭。

*

風聲漸漸停了,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沈燼才終於撐不住回過神,低低說:“顧、顧嶼……可以了。”

這一聲很軟,與其說是示弱,不如說是求饒。

面前的alpha卻再度用力收了收手臂,沉重而溫熱的氣息抵在他脖頸一下接一下,貪婪到連掃帶嗅,弄得他真的快站不住了,顧嶼才拉開兩人的距離。

一瞬間,沈燼就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胸口都在發疼,這仿佛也是他頭一次真切地意識到,顧嶼對他的信息素壓制到底有多徹底。

要不是顧嶼放過他,他可能真不是一邊哭一邊求這麽簡單了。

陰雲幾乎壓到了遠處高樓樓頂,他怎麽調整都沒能壓下呼吸,只好略低著頭,希望顧嶼只把這個擁抱當作本不該有的所謂“補償”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