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(第3/4頁)

沈燼一下松開嘴唇,壓住滿心滿懷的雀躍欣喜,故作平靜地點點頭跑了。

漫天紙屑飛舞在盛夏的夕陽之下,上樓的路上沈燼臉上全是脹紅的羞澀和淡淡不舍,但那一刻他想,不論到時候自己能說出什麽來、顧嶼又會如何回答,至少他都已經做到了那四個字——不留遺憾。

前路光明絢爛,無論未來他在何方,這六年都將成為他一生最珍貴的回憶。

而在這回憶裏,顧嶼將身著那套深藍色的校服站在最燦爛的霞光之下,永遠眉目清冷,永遠是溫柔多情的少年模樣。

或許,這本該是故事最後的結局。

可那一夜沈燼聚完餐早早趕到校門口,卻始終沒能等到顧嶼。

起先還有三三兩兩逗留合影的人問他怎麽了,後來連學校工作人員都散得七七八八,他從緊張猶豫到疑惑忐忑再到失落難過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捱過那幾個小時的漫長等待的。

最終顧嶼並未出現,反倒是雷鳴閃電突如其來,沈燼抹著臉上滑落的雨水又倔強地等了一陣,直到確定顧嶼不可能再出現,他才麻木地動動腳步,離開了已經空無一人的校門。

他知道,他該回家。

可那個家根本不關心他是否打算回去,昨天,母親還在考試期間動手打他,責罵他沒有及時送弟弟去醫院。

氣候已經入夏,但夜雨仍然冷得錐心刺骨,澆透了沈燼沉重不已的身體。

他甚至不敢去想,為什麽顧嶼既沒有來,也沒有聯系他解釋一聲緣由。

無非是有比他更重要的事,也無非是覺得他等等就回去了沒什麽需要解釋的,兩人本來就不是什麽友善的關系,顧嶼也從未答應過他一定會來。

雷鳴聲讓沈燼稍稍回過神,怎麽都騙不了自己:或許,這個所謂的“不留遺憾”其實並不重要,顧嶼沒來赴約就已經是答案了。

那天深夜,他拖著灌鉛般沉重的腿一步步走在雨裏,試圖到街邊找一家還開著的店買把傘,可黑暗的街道上,卻有幾個alpha盯上他,並從身後偷襲將他拖入巷道,意圖拽他進一處老舊的廉租房。

這樣的雨夜,竟然有omega獨自在街上晃蕩,對這群不學無術的alpha來說幾乎是“意外之喜”。

那天,沈燼拼命壓抑著本能的恐懼掙紮起來,雙方打得頭破血流,沈燼不可能一個人隨隨便便幹過三個alpha,但也沒那麽容易被制服。

至少,在那三人拖拽失敗、試圖就地往他嘴裏塞東西時,他把握住一秒的機會掙脫跑出巷口,成功讓人注意到動靜,救下了滿臉雨血模糊的他。

隨後他被送進醫院,第二日母親才不情不願趕來,破口大罵是他自己不要臉。

後來的日子裏,他淋雨造成的感冒惡化為肺炎,沒住幾天院就被父母帶出醫院送往鄉下,整個暑假都和小曾祖父待在一起。

老人識得孩子眼中的絕望,總是拿刻著皺紋的手撫摸他蒼白的臉,給他做好吃的、帶他去鎮上找醫生、咿咿呀呀地陪他看電視上五花八門的節目。

直到最後,沈燼也沒有和顧嶼再提此事,正如他倆最初在考場上相識時那樣,一切都只是沈燼自己的事,顧嶼其實並沒有做什麽。

沈燼死也不願承認自己會倔到發蠢等了幾個小時,他寧願和顧嶼一樣默認,這就是小事一樁,見不見面沒什麽重要的,他不過是在校門口等了顧嶼10來分鐘沒等到人,就回去繼續和同學唱K喝酒了。

作為死對頭,這才是他們的故事該有的,最正常的結局。

*

高三那年,沈燼憑借拳頭夠硬撐過來一次,但此刻呼嘯的寒風裏,他的聲音卻陣陣虛弱,整個人都掙紮得越來越無力。

無邊無際的黑夜壓得人喘不過氣,他的大腦空白一片,已經無法思考自己即將面臨什麽。

滾燙的熱浪順著他眼角麻木地流出來,可正當杜駿瞪著發狂的眼睛終於快要得逞想去拽下他褲子時,一個聲音卻突兀地刺入了這片黑暗。

“誰在那邊?!”

寒風獵獵,顧嶼的音色帶著試探和著急,腳步聲也迅速靠近了。

杜駿嚇得渾身一抖,他趕緊壓死了沈燼試圖嗚咽的嘴,說:“我是體育系的,在找秦逐,他——他沒在這兒。”

腳步聲有了片刻猶豫。

但因為聽到了顧嶼的聲音,沈燼原本快斷掉的呼吸不免再度劇烈顫抖起來,他只覺胸腔中後知後覺湧起了撕裂般的疼痛,為此他立刻拿布滿血痕的手去抓身旁的枯葉,弄出了足夠的動靜。

信息素的味道迅速蔓延,顧嶼馬上朝這邊匆匆趕來,聲音急得像要發瘋:“沈燼?是不是你?!”

*

是夜混亂異常,嚴澤沒在原本說好的地點附近守到秦逐,反而撿到了沈燼手機,這讓他發覺事情不對勁,等他聯系上同樣困惑的秦逐時,所有人都有點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