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(第2/3頁)

“夠了!那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。我當然也很痛苦、也很想幫你,但泉鳥你不能把問題想象得那麽簡單?雖然有時候會讓你撒嬌任性一些。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,你……”

少女突然擡高的聲音讓我忍不住瑟縮脖子。

望著她不耐煩的表情,在我心中,常夏的形象和某個存在重合在一起,叫我無力地松開手指,慢慢收住眼淚,跟她確認:

“你什麽都不會做是麽?”

一縷碎發從耳畔滑至臉頰,她郁郁發出呢喃:

“我,我不是,只是……”

偏偏最後也做不出解釋。

我想她能成為扇的未婚妻是有原因的,大家族出身的她遠比我要懂得“通情達理”。

而“媽媽”也不會用濕熱的身體“抱”自己的女兒。

從一開始我就錯了,常夏是我用自己騙來的,除了血緣,我的手根本牽不住任何人。

他們明明可以為了“愛”去瘋狂,去索取,然後死去活來,卻誰都不願意保護我。

沒有人,沒有人!

所以我才討厭“愛”,我根本得不到它。

“那就再也不要管我了。什麽也不要說、什麽也不要做。”

“都離我遠遠的……”

丟下最後一句告別,我用雙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孔。

常夏尚且如此,那我真正的母親又會如何回復我的求助?真不想繼續思考,我的心再也承受不了那種“背叛”了。

“搖籃”的大門因為訪客的離去重新閉合,孤立無援的我望著滿天星辰,突然想到了死亡——遇見狗、失去狗,都在這樣夜晚。

我僅為活而活,是個麻木不仁的東西。

或許還可以繼續忍耐下去。

不過第一次猶豫讓我失去了小狗,第二次妥協失去聲音,那這次會是什麽?是作為人的尊嚴,又甚至選擇‘去死’的勇氣,懦弱地承受無盡折磨?

那還不如去死。

下定決心後,整個人反而輕松了不少,可以冷靜地環視四周,尋找可以利用的素材。

‘搖籃’內無法使用咒力、沒有傷害自己的武器,連家具都是特別材料制成被磨去棱角。

好在之前用影子包裹皮膚的習慣派上了用場,我從小臂上抽出一條可以任意變化形態的黑色絲帶,擡頭看向屋頂——

在如同母親子宮般安全的地方用‘臍帶’上吊一定是個有趣的死法,可是光潔的吊頂附著不了影子。

之後我就把影子變成了匕首的形狀,想著——我的狗狗便是被咒力凝聚的匕首所刺死,我也應該跟他一樣的死法。

但尖銳的刀鋒僅劃破脖子皮膚的表面,便再也無法前進分毫,它甚至會分出細小的發絲用來捆著我的手掌,防止我自殘。

術式或許無法傷害主人,那封印物呢?

像上次一樣,放任情緒暴走,全心全意向“未盡之言”祈願,它這麽惡劣的咒具一定很高興促成我的死亡吧?

果不其然,喉嚨處傳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,從寶石吊墜中湧出的赤紅如手掌扼住我的脖頸,將心底的願望化為言語。

在空氣中回蕩的並非絕望的詛咒,而是小女孩壓抑的啜泣聲。特級封印物將我醜陋的內心暴露無疑,她說:

“救救我……”

救救我、救救我。

因為被母親按在身下時,我哭著求救了,它才會不顧自身安危選擇挺身而出。

今天也是如此。

都到了這種時候,我為什麽還不去死?

舍棄了為人的尊嚴,我在追求什麽、等待什麽?

“未盡之言”沒能給我答案,它聲勢浩大用掉了我體內的全部咒力,發聲後就陷入死寂,現在我連利用它“溝通”都做不到了。

就在我毫無察覺之時,我背後的陰影卻如滾水沸騰,流動的黑暗倏地醒來、睜開一只眼睛,翡翠般的綠,銅鈴般的圓。它茫然地四處轉動,最終看向“門”的位置。

這個房間不允許“術式”出現。

法則相互抵抗,它的凝視時‘搖籃’外部符咒不停顫抖,封閉的大門有道縫隙正被強行撬開。

眼光毒辣的獵人不會放過任何機會,造型獨特的匕首被少年徑直刺入縫隙。

結界完全洞開。

闖入眼簾的是手持咒具,身纏咒靈的甚爾。他穿著外出的便裝,黑色短袖勾勒出精壯上身,白色的長褲帶著些斑駁的血跡。純白的門板轟然倒地,一腳將其踩在足下,滾滾煙塵中少年跨入“搖籃”。看清我的慘狀後,甚爾皺起眉頭丟出一句問話:

“我只聽說你身體不舒服在靜養……怎麽會哭成這樣?”

“被人欺負了?”

甚爾為什麽來這裏?

我明明和他約定過,只要在這個家裏,除了我主動去找他,都不要見面。

相處已久,不需要我出聲質問他便能率先看出我的意思,然後不以為然地扯動嘴角發出抱怨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