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17 ★ 雨痕(第3/4頁)

她去了。

參加聚會的共有九人。

KTV包廂的液晶顯示器正播放一支MV。

有人問起商渡的現狀,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周雨晚。

她說:“就那樣。”

具體是哪樣,她也不太清楚。

只知道,他很牛逼,穩坐全校第一的寶座不說,還參加不少比賽,拿過不少獎項

——事實上,過去一直以來,他都是這樣的。

後來,就聽她們問:“那,之前,他跟人打架的事,怎麽解決的?”

見她皺眉,不明所以。

她們便說詳細點:“就是你在樓道被人毆打的事呀,聽說後來商渡找他們打了一架,下的死手,動靜鬧太大,警察都來了,把人給送局子裏了,對方好像還堅持要起訴來著……後來怎麽解決的?”

周雨晚愣然。

她們說的這些,她見所未見,聞所未聞 。

商瑾周和余曼沒同她說過,商渡本人也沒同她說過。

她們還在聊:

“應該是動了關系,讓人和解了吧?商渡還那麽年輕,前途無量,家裏怎麽可能讓他留案底?估計連行政處罰都沒有。”

“聽說商渡那會兒也傷得挺重,在醫院躺了好一段日子。”

……

再後面,周雨晚心不在焉。

直至聚會結束,她們各自歸家。

天氣嚴寒,南方特有的潮濕氣,沉沉地積進衣服布料裏,裹著冷意滲入骨髓。

她獨自行走在人來人往的街,霓虹閃爍,車水馬龍。

這座城市愈繁華熱鬧,襯得心中那座城市愈空虛殘破,留不住任何一個人。

周牧和陸卿晚視她為無物,就連商渡……

她終於知道,為什麽中考後的那個暑假,他再沒聯系過她了。

打架受傷住院是一回事。

最重要的是,捅出這麽大一簍子,饒是商瑾周和余曼再好說話,港城那邊,他爺爺是個嚴苛板正的人,鐵定不會輕易放過他,肯定少不了一頓家法伺候關禁閉。

她想象不到他是怎麽熬過來的。

光是想想,她都覺得膽戰心驚。

突然特別想打電話給他。

沒敢用自己的手機。

花兩塊錢,借用路邊報刊亭的座機。

電話撥過去,鈴響。

抓握話筒的手指被凍僵,血色烏沉地凝在慘白肌膚下。

她忐忑不安地等著,頭垂下去,眼睛鼻頭漫著紅,另只手把報刊亭老板找回給她的三塊錢摁在桌上,折疊,展開,再折疊,再展開。

“寶寶,在幼兒園有人欺負你,一定要跟爸爸媽媽說,知不知道?”

聽到聲音,她側了點身。

余光內,一個男人單臂抱著個小女孩,另只手裏拎著兩袋瓜果肉菜,而在他旁邊,一個女人喂小女孩吃香蕉,說起話來,溫聲細語,眉眼溫柔。

很普通的一幀畫面,夾在匆匆碌碌的人潮中。

鼻尖突然泛酸,她狼狽地別過頭去,抽一記鼻子,耳邊,聽筒傳來一道清朗聲嗓:

“喂?”

她霎時止住所有聲音,上齒將下唇咬得破皮出血。

沒說話。

他那邊也沒掛斷。

兩人保持沉默。

有些道理,她明白得太晚

——父母帶她來世上,本應由他們撫養她、教育她、保護她,可是,在他們都不願承擔責任和義務的時候,是她一廂情願地把責任和重擔托付到商渡身上,卻忘了,他再怎麽早熟聰慧有手段,也不過是個比她大一月的同齡人。

她抓著他太久了,依賴他太久了,也難為這麽長時間以來,他不介意拖著她這個累贅。

電話掛斷,她終究一句話都不曾對他說。

然後,高一稀裏糊塗地過去。

暑假,接到他來電,兩人去了趟非洲。

再回來,到高二,到高三……

他對她說:我們和好吧。

*

這一晚在車內將就,超跑帥歸帥,但空間狹小,睡起來並不舒服。

周雨晚腰酸背痛地醒來時,商渡已經醒了,沒在車內,而是坐在車前蓋上。

黑色超跑炫酷,焊著肌肉感。

他一件克萊因藍衛衣鮮艷惹眼,手往後撐,左手指間夾一根香煙,火光亮著,沒抽,像在想事情,若有所思地垂著眼,煙氣四散,無名指的銀戒閃著細碎的光。

察覺她動靜,偏頭。

一眼穿透車前擋風玻璃,鎖定她的那一秒,日光從海平面噴薄而出,金燦燦地打過來,雲蒸霞蔚,濃烈的浪漫氛圍在這時達到頂峰。

海風兜過來,吹拂他的發,高眉骨,深眼窩,構造出一雙多情迷人的深情眼。

他擁有讓所有人瘋狂尖叫的資本。

用詞精準些,是“姿色”。

周雨晚下車,捋著淩亂打結的長發,靠在車門邊,隨他一道欣賞海上日出的美景。

“有件事,我一直沒問。”

“什麽?”他抽一口煙,屈指彈掉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