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四一章 相位(第3/5頁)

這說話間一會兒,鈕祜祿氏那邊的嬤嬤才來尋人,見了蘇培盛才嚇了一跳,連忙行禮。

蘇培盛眼底帶了幾分不耐煩,只道:“招子放亮些,別有事兒沒事兒亂走,走出個什麽禍事來,沒人擔待得起。”

他是話裏有話,也顧不得這老嬤嬤是不是能聽懂,便一甩拂塵又回去伺候了。

顧懷袖這時候正把冊子遞上來,道:“今科會試,拉攏了六十八個,等著放了杏榜,奴才再把名字給您勾上來。”

“六十八個?”

胤禛拿著名冊一翻:“今科會試主考官乃是趙申喬,參考的人裏還有你家裏兩位叔叔,如今張廷玉是一句話也說不上,六十八個能中多少?”

正是手裏缺人,要網羅人的時候,張廷璐跟張廷瑑要考,張廷玉就得讓道,使不上勁兒啊。

“我家二爺不是您的人,您能不能分清一些?”顧懷袖不止一次地強調,“至於最後這六十八人能中多少,您往後不就知道了嗎?”

“刁奴……”胤禛皺了眉,“爺且問你,沈恙的底細你知道多少?我聽聞他與你有些故舊……”

“你都差點賣了奴才,說什麽聽聞不聽聞故舊?”

顧懷袖才是要冷笑了,她心裏覺得荒謬,又陡然有些可憐起胤禛來。

“四爺,您是手裏缺人了,想問問沈恙手底下有誰能拉攏的嗎?”

“算你聰明。”

胤禛眉毛一揚,便背著手走到了湖前,看著矮矮的小山,掐了腰間玉佩,慢道:“太聰明的人,用著不放心。”

太聰明的人,用著不放心。

顧懷袖沒回頭,只看著那屏風,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。

沈恙是聰明,也沒跟四爺多久,他信不過是尋常,沈恙似乎也沒什麽大的把柄在胤禛手上,就更讓人信不過了。

這人,越是接觸久了,越是能覺出可怕來。

可顧懷袖覺出可怕來的,卻是胤禛。

“現下還沒有,奴才給您留意著吧。”

“沈取何如?”

胤禛忽然問了一句。

顧懷袖陡然回身,看站在門口的胤禛:“您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沈恙一直想要給他一家翻案,爺雖知他一家有冤,可就像張廷玉冤殺朱三太子與戴名世一樣,冤了也就冤了……沈恙身邊有一個鐘恒,聞說跟了他二三十年,素日裏行事讓人抓不住把柄,無甚好拉攏的;令有一個叫李衛的,聞說還要叫你一聲幹娘,卻是油鹽不進,比鐘恒還難纏。爺想著,也就你兒子有些意思了……”

胤禛自打聽那當日高無庸在屏風後面聽的“魚兒”一句,便知道沈取的身世,如今他看顧懷袖少見色變,只覺得有意思。

“雖則沈取沒入他沈家族譜,可爺要捏死他,也易如反掌。”

“現下裏處理了沈恙,只怕十四爺那邊您還扛不住,保不齊有誰背後捅刀子,而今李光地老大人跟八爺黨走得近,您還是別讓人拿住把柄比較好吧?”顧懷袖漸漸平復了心境,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。

只是,她卻忽然起了別的心思。

四爺這裏捏著沈恙,才是夜長夢多。

按著胤禛的意思,沈恙孤家寡人一個,抄九族也抄不到沈取的身上,更何況隨時只要把沈取的身世一抖落,也牽連不出來,反倒是沈恙罪加一等。

現在懸在沈恙頭上最利的一把刀,已經不是張廷玉,而是四爺了。

鳥盡弓藏……

端看沈恙能熬到幾時了,他這輩子風雲激蕩,也足夠精彩,死了也足夠世人津津樂道。

胤禛知道顧懷袖不肯在這件事上松口,多半還因為她那個兒子,如今也不勉強她,只跟她說孫連翹的事情,回頭轉來,要緊的還是今科會試,不一會兒戴鐸來了,連著隆科多來,說了一會兒見著天晚,這才叫他們散了。

戴鐸繞出去便沒見了人,倒是隆科多要回城,竟不小心跟顧懷袖一路。

兩個人本身有仇,隆科多都習慣了,他現在還在理藩院,不過這一陣有些郁郁不得志。

周道新沒多久改授了通政使司,如今混得是風生水起,年羹堯在四川天高皇帝遠誰也逮不著,四爺手底下隆科多如今雖離皇帝最近,也最不自在。

他抓耳撓腮一副不高興的樣子,顧懷袖過去的時候便笑:“看見您不舒坦,我這心裏就舒坦得厲害。”

隆科多才是嘆氣:“您說人家都是步步高升,怎麽就我混得這麽慘?四爺老跟我說,要等著什麽缺,我瞅著理藩院這種破地兒,說是跟六部齊名,也沒覺得有什麽好。四爺說步軍統領是個好職位,可如今也沒見著空出來啊……”

他是說話的時候沒注意,被顧懷袖聽了個正著。

步軍統領?

顧懷袖眼皮子一跳,胤禛心也夠大,想要將自己的人安插到皇帝身邊,這步軍統領的位置未免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