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四一章 相位(第4/5頁)

“佟老大人都跟著馬齊一起作呢,合該你如今不受重視,可您不是先皇後的弟弟嗎?皇上念著您的好,且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。”

康熙人越老,越念舊,指不定什麽時候想起皇後的好來,就賞了隆科多高官當當。

隆科多倒是沒想到這裏去,他家裏人都是八爺黨,只有他巴巴跑來貼四爺,算是個大冷門,不過現在看看,竟然也覺得四爺這裏好。

到底局勢還看不清楚,皇上身子也沒見著有什麽大差錯,老是老了,還沒死呢。

心裏想著些大不敬的話,隆科多覺得顧懷袖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,“我倒是看如今三殿兩閣空虛,怎沒見你為張老先生著著急?”

顧懷袖已經出了圓門,只笑道:“您還是想想,四爺要為您謀個步軍統領的職,是想要幹什麽。”

說完,她便直接走了,留隆科多在原地。

隆科多才是活活被這女人一句話給驚出一身冷汗。

娘誒,這刁婦怕是嚇他吧?

他素來是個不學無術的,想得多,也沒往這個方面想啊。

他還想問問清楚,不過看見顧懷袖轎子已經走了,只揣著一顆心七上八下。

顧懷袖離了圓明園,出來的時候才想起,該給年沉魚備份禮,她生了個小格格,如今也是當娘的人了。

“青黛回去挑幾件吉祥東西送去,意思意思就成。”

青黛聽了顧懷袖的話,便去辦事。

說起來,年羹堯那邊的事情,也是頗多波折。

年羹堯還沒來得及把休書遞出去,納蘭沁華自個兒倒是上吊了。顧懷袖對納蘭沁華完全無感,只想起當年明珠府的盛況來,納蘭揆敘是她叔叔,現在自己侄女在年府投繯自盡,卻是讓如今身為翰林院掌院學士的納蘭揆敘火大了,年府與納蘭府這裏就算是結仇。年羹堯也不是那輕易咽氣的人,人死了,還把早寫好的休書給拍回納蘭府邸,兩家人早沒打算當什麽親家了。

剛開春,休完妻,年羹堯便瀟灑走人,留了納蘭府的人背後將他罵個狗血淋頭也懶得搭理他們,素性竟也是個渾人,不管不顧。

顧懷袖不由想著這些人的結局,又想想張廷玉心裏藏著的那些東西,一時之間是有些分不清。

她回了府,依舊料理府中事,隔幾日便是會試,這一回主考官乃是趙申喬,張廷璐張廷瑑兩個人竟然雙雙落榜,張廷玉在接了抄錄的杏榜之後,便砸了茶盞。

趙申喬敢這樣做,背後沒人才是見了鬼。

可張廷玉暗自使人往康熙那邊試探過口風,不像是他要追究趙申喬,想來是覺得張廷璐張廷瑑這裏應該。

從張英到張廷瓚,再到張廷玉,一門已經足夠榮耀,要再有人,也得往後壓。

張廷璐與張廷瑑兄弟兩人卻沒怎麽在意,反過來寬慰張廷玉,說什麽“大器晚成”,張廷玉差點被兩位弟弟氣笑了,左右無奈,只先給在六部裏尋了主事位置來做著事,再等三年了。

會試之中唯一值得高興的,興許只有顧懷袖此前著人拉攏的六十八個人,竟然全數過了會試,進了殿試,甚至六十八人之中有半數過了朝考,入了翰林。

為著顧懷袖這難得的好眼光,四爺那邊直接打發人撥了她兩個鋪子,又送了一座郊外別院,說是賞她辦事牢靠的,顧懷袖心說他小恩小惠倒是難得出手大方。

只是顧懷袖的事情順,張廷玉這邊的事情就不一定了。

念叨乞休許久的李光地,終於在會試結束之後,被康熙放了兩年的假,回福建去,大學士一時之間只有四個在京,張廷玉明明已經成了南書房真正辦事的那個,可連個內閣學士都進不去,倒讓他郁悶許久。

終歸這裏還是講個熬資歷。

一直等到年底,張廷玉辦完了差事,掃了身上雪,把手按進銅盆裏,看著漫散出來的朱砂紅,聲音沉沉地:“今兒寫福字給群臣的時候,皇上說馬齊辦事得力,你猜怎麽著?”

顧懷袖用銀箸撥著手爐裏的爐灰,聞言一頓:“馬齊?”

八爺黨心腹重臣,不過如今轉而支持十四爺了。

年初的時候,李光地便說要走,忙完了會試,人終於離了京城,休假兩年回南邊養病,滿以為是時候了,可哪裏想到啊……

張廷玉看著指甲縫裏已經洗不去的紅,看著小指略長的指甲,竟然笑了一聲:“明年他又是內務府總管,兼戶部滿尚書,被皇上塞回武英殿了。”

四十八年因為顧懷袖當初使計,令馬齊輕易舉薦八爺上位,最終馬齊被革;如今是五十四年年尾,五十五年,馬齊爬回武英殿大學士的位置,真不知是誰算計了誰。

顧懷袖也皺了眉,索性扔了銀箸,看張廷玉背影,走過來給他遞帕子,只道:“你心裏不舒坦?”

要能舒坦才是見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