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四九章 抄家專業戶(第2/4頁)

該他有的。

風光也好,劫數也罷。

顧懷袖細一看自己手掌,道:“他年紀也不小了,爭鬥大半輩子,我也懶得追究昔日之事。你且勸著他,如今改朝換代了,雖他是一座好橋,一把良弓,可未免有不再過橋,也沒飛鳥的地步……今非昔比了……”

昔日的胤禛用得著沈恙,如今沈恙就成為他的心腹大患,就連顧懷袖這樣出過力的,都要擔心自己日後的用處,沈恙怕還是收斂一些的好。

雖不說月能常滿,至少不該烏雲蔽月。

她也不知自己說這話,是不是還有用。

因為,有的東西並非言語能改變。

沈恙如今擁有的東西,哪一分不是他自己掙來的?

偏偏,現實便是如此殘酷。

這時候,不僅是沈取,鐘恒都沒忍住,起來看了顧懷袖一眼,只看見這往日名動天下的美人,如今像是被人盤得漂亮的古玉,越發內斂純粹起來。她眼底暗光倒轉,只如婉約流年。

言語似水,清澈澄明。

鐘恒也不為什麽,有些坐不下去,可他開口了:“您說這話的時候,怕也在想,說了也是無益吧?”

“……”

顧懷袖無言以對。

她擡眼瞧鐘恒:“這麽說,他還是沒放棄嗎?”

“沈爺哪兒有您兩位的手段厲害?改朝換代,朝夕之間而已。”鐘恒想想沈恙此前已經布好的局,只嗤笑一聲,“日月換新天,官場重新洗牌,即便是作好的局,如今也失了效用……約莫只能說,世事弄人?”

這話有意思了。

顧懷袖只一轉眼,便明白過來。

似乎是沈恙在康熙駕崩的時候,已經有了辦法?可當時那種情況,若不立刻奪位,便是胤禛的災難,隆科多的災難,乃至於張廷玉的災難……

時有湊巧,並非故意。

“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,我們身不由己。”

“沈爺又何嘗由過自己幾次?”

鐘恒端了茶,喝了一口,垂眼說了一句。

青黛這會兒回來,卻是把眉一皺:“鐘先生這話說得不好聽了,江南這三千裏維揚地面上,誰不知沈爺是個一等一隨性的人?他要做的事便做,不想做的事情還能有誰逼著他做不成?成日裏都聽人說沈爺從來恣睢,您說話也沒回頭看看風聲嗎?”

一擡眼,鐘恒聽見這一番尖銳的話,只冷笑一聲:“眼皮子淺,也就看見這裏了。”

“也不知那眼皮子淺的是何人?借口最多。”

青黛不是不知道什麽身不由己的道理,可對沈恙而言,哪個不是他自己選擇?

如今選了路,又喊冤叫屈個什麽勁兒?

沈鐵算盤自己都還沒喊呢,倒是身邊辦事兒的下屬替他喊起來了。

“青黛回來,站著吧,閉上你嘴。”

眼見著要過年,顧懷袖沒有弄僵關系的想法,眉頭一皺,便呵責了青黛一句。

由此,青黛便悻悻回來站住了。

不一會兒,張若靄幾個就已經回來了,三個哥哥一個妹妹,就張步香年紀最小,不過人也最靈秀,這會兒見了沈取也知道他身份,卻一時不敢上前。

沈取也沒有什麽太過親近的意思,淺淺跟他們笑。

張若靄已經跟錢名世家姑娘琳姐兒議親,只待兩年後過門,先有這樣赫赫功名,再成家,也算是張家頭一份兒。

他比較懂事,上來跟沈取說話也知道說什麽,反而是霖哥兒,打了個呵欠,正好坐在鐘恒旁邊,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。

看看如今這場景,顧懷袖竟然覺得眼底一熱,有些壓不住,匆匆埋了頭喝茶。

青黛將手爐給她遞過來,也沒說話。

顧懷袖接過,慢慢一笑,又看看前面院裏還在說話的沈恙跟張廷玉,無聲嘆了一回,終究再沒一句話。

沈恙說是順路從這裏過,還要往四川那邊去,只留了沈取在桐城,帶著人便順長江而上,說是四川鹽井那邊出了些事,年都過不好。

行商者,一年到頭都四處奔波,沈恙早習慣了。

一直等到次年年初,張廷玉這裏三個月修祖廟的時間過了,這才啟程歸京。

那時候,沈恙也差不多回來,眾人會過一次,又各自奔去。

雍正半路下折子催了兩道,讓張廷玉沒事兒了就趕緊回來辦事兒,想必也是政務繁忙,缺幾個人用吧?

剛剛回到京城,事情果然堆成山一樣做。

早年康熙爺六次南巡,晚年又愛熱鬧,鋪張靡費甚多,雖然叫清查過府庫幾次,又都是由胤禛或者允祥親王負責,可畢竟康熙沒查到底,留了種種弊端下來。

好一個聖祖仁皇帝,留給自己兒子一個大爛攤子,收拾得胤禛焦頭爛額,這時候偏生遇上幾個兄弟作鬼,遂狠狠將人斥罵一番,又落了個毫無兄弟手足之情的冷血名頭。

雍正爺怎麽想,顧懷袖不清楚,到她這裏想想,皇家有什麽兄弟之情?端看當年奪嫡時候八爺等人的手段,沒見得比四爺幹凈到哪裏,平白被人扣個帽子,雖然的確如此,可到底顧懷袖還是覺得胤禛有些憋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