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五二章 名教罪人(第2/4頁)

明眸望他,卻不問他,顧懷袖道:“只走幾步,也沒什麽大不了。回去嗎?”

“回去。”

他執了她的手,又接過她手裏的燈籠,牽著她朝前面走,穿過花徑回廊。

顧懷袖就這麽任他牽著,影子明滅晃動之間,才恍然覺出這裏面難以觸覺的溫情來。

連言語都不需要,只彼此一個眼神,已然足夠了解。

到底這一日,是出了什麽事情,張廷玉也沒說。

他始終會告訴顧懷袖,可現在只想一個人慢慢地想。

為帝王者,素來該如此。

路也是張廷瓚自己選的,有此下場似乎也無可厚非。

即便是兩面三刀忘恩負義之事,也是他張廷玉與顧懷袖時常玩弄的手段,說不得誰對誰錯。

在這樣難分的對錯之辨中,張廷玉卻不想管那麽多了。

他做事,向來沒有對錯二字,只算是否得利。

轉眼之間,原本權勢滔天的年氏一族大受打擊,支族卻沒怎麽受牽連,可年羹堯這裏卻是去盡數滅去,連著子孫後輩都流放充軍。

與之相對的,卻是三月裏雍正對張廷玉的加封。

原文淵閣大學士高其位已近乞休,原署大學士張廷玉,被雍正加文淵閣大學士,始拜相位,仍兼任戶部尚書,掌管翰林院。

一時之間,張府賓客盈門,種種孝敬不斷,可年羹堯的事情並沒有結束。

年羹堯在朝野之中結黨營私,多有朋黨,年羹堯一倒,未免拔蘿蔔帶出泥來。

大樹倒了,猢猻們也該散了,周圍被牽連的樹木更是不少。

年羹堯的心腹和奴才們,革職的革職,查辦的查辦,雍正一點也沒有念舊情。

這被牽連的人裏面,就有當年的探花錢名世。

前幾年錢府搬了位置,沒在張府隔壁了,所以錢名世被捕一日,張廷玉並不知情,直到他去了圓明園才知道這事情。

胤禛也愛在圓明園這邊處理事情,今年要帶幾個要緊的大臣去,允許他們帶家屬,顧懷袖原本不大想去,可又皇後那拉氏給她遞了帖子,說要叫她一塊兒來遊湖,到底這面子還是拂不下。

也不是第一次去圓明園,只是再看見的時候,已經不是當年那樣簡陋,而是已經有了皇家園林的氣派。

湖泊亭台,秀麗山水,渾然不似在北方。

只有一擡眼,見著天高雲淡,才知並非作假。

顧懷袖也是一時為這樣的風景所吸引,貪看了幾眼,便落在了幾個外命婦後面。

宮妃們在水榭裏,外命婦們隔著簾子行了禮問過好,便在宮女們引路之下順勢坐在了外頭。

想想年沉魚才去了沒多久,宮裏的女人們還是這樣嬌艷明媚。

雍正的後宮,人並不是很多,裏面說話也是輕聲細語,想必年沉魚才去不久,也沒幾個會去觸雍正的黴頭。管胤禛是不是真的喜歡年沉魚,至少他表現出了年沉魚是自己寵妃的模樣,那所有人都該配合著他演戲。

應付著這些人也是疲累,顧懷袖沒坐一會兒,便找了個借口出去吹吹風。

沿著蓮池一路走出來,她才覺得心裏不是那麽悶。

進了圓明園之後,張廷玉就去辦事處理折子,現在想見也見不著。

才走了沒兩步,顧懷袖正想叫青黛回去跟人說她頭疼,也好回去歇一會兒,沒料想前面就看見位妃嬪過來。

這來人跟顧懷袖見過的次數不多,當年在胤禛潛邸,她也不過是一名格格,等到雍正爺登基了才直接被封了熹妃。這是內務府典儀淩柱的女兒,鈕祜祿氏。以前在宮宴上也沒怎麽見到過,只有胤禛登基之後曾遠遠看過,不過也著實不怎麽記得樣貌,有些普通平凡了。

不過顧懷袖自然還是記得她,此刻便淡淡行禮:“臣婦請熹妃娘娘安。”

熹妃鈕祜祿氏,在宮中也不是太得寵,好在四阿哥弘歷還很爭氣,她心裏也高興。

不過對著顧懷袖,她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的,見著顧懷袖,鈕祜祿氏甚至還有些怕,不過她面上沒顯露,而是有些熱絡地上來,握了顧懷袖的手,把她扶起。隨後她又覺出自己這樣太過顯眼,恐叫人看見了亂傳什麽話,又收回手來:“您也是萬歲爺身邊得力的人,萬不必這樣多禮的。”

換了旁人,興許還不覺得顧懷袖怎樣,宮裏除了知道胤禛事情比較多的那拉氏,便是從來得寵最多的年皇貴妃知道有這麽一個人。

至於鈕祜祿氏,先頭也不過只是一名格格。若非那一日撞見四爺興致起來,午後召幸她,恰逢顧懷袖那時入園子奏事議事,壞了這一遭,更嚇了弘歷,鈕祜祿氏這樣微末的身份,怕即便是到死也不知道萬歲爺還有這麽個奴才。

顧懷袖自己是不知道那些個陳年舊事的,她知道這一位是未來乾隆的生母,看她穿得格外素凈,甚至低調得不像是個妃位,到底還是想起她出身不好來。想必是當年在潛邸就做了十幾年的格格,即便是如今上了妃位,也沒有年沉魚那樣的隨性和大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