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生活在繼續(第6/6頁)

那雋道:“這就要問沈磊了。”

大家又一愣,沈磊表情平靜,道: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那雋喝道:“終南山一天一夜,你和李曉悅嘀嘀咕咕眉來眼去說個沒完沒了,敢說你們倆之間沒有發生點什麽?”

沈磊愕然:“你們倆遠道而來,是我的客人。我熱情招待,給你們做飯,帶你們爬山,這也有錯?再說到發生點什麽,全程你都在場,能發生什麽?”那雋怒視著沈磊。他的確沒有看到兩人有什麽逾矩之舉,只是嗅到了一種氣息。他無比相信自己的直覺,直覺先於事情發生之前告訴他,沈磊、李曉悅之間必將天崩地裂,天雷勾地火。而最最可恨的是他們不落痕跡,這使所有指控淪為誣陷。

沈琳不安道:“那雋,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”

那雋道:“不是誤會,回來之後李曉悅就跟我提分手,而他在李曉悅去了之後也回到了北京,怎麽就這麽巧?”

沈磊喝了一口酒:“那雋,一個人想離開另一個人,原因絕不在外部,是你們倆之間出了問題。如果你不認識到這一點,以後無論和誰在一起,都不會幸福。”

那雋氣瘋了,他要淪落到聽一個廢柴講人生大道理?他吼道:“好,那你敢不敢發誓,這輩子永遠不會和李曉悅在一起,否則天打五雷轟死全家。”婆婆喝道:“卷卷。”

沈琳非常不高興,心想你失戀了,怎麽還要拉著我姓沈的全家躺槍?但見那雋臉紅脖子粗,眼睛都紅了,瞪著沈磊,卻又害怕事態擴大,暗暗期待沈磊發個誓,把他糊弄過去得了。

沈磊見眾人都看著他,這個可笑的誓竟是不得不發。他想起那雋在終南山那居高臨下的輕視,黑暗中對他的憐憫神情,不由起了逆反心理。他熱情招待那雋,怎麽在那雋看來是他這個失敗者在仰望和跪舔成功人士嗎?他早就討厭那雋半死不活中滿滿的優越感了,更早一點,他討厭那雋這種渾身物欲的奮鬥狂,他和他的前妻都是一類僵屍。

沈磊道:“我就不發這個誓,你又能把我怎麽樣?怎麽李曉悅和你談過戀愛,就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的鬼,被你壟斷了她余生的戀愛解釋權了?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呀?”

舉座皆驚,他們從未見過沈磊爆粗口。沈磊心裏冷笑,他們如果看到自己曾經怒罵科長、拳打路傑的一幕,就會對自己多尊敬一些。他斯文面對世界,並不代表他軟弱可欺。這個可惡的世界,為什麽總是給臉不要臉呢?那雋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,站起身,一拳揮向了沈磊。沈磊早有防備,往後一躲,卻連人帶椅子倒地。沈琳大驚,去拉那雋,卻被他一揮手,帶得踉踉蹌蹌,差點摔倒。沈磊起身,一拳回敬在那雋臉上。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哭,沈琳大喊著,要婆婆趕緊把孩子先帶回家。兩人摔倒在地上,滾來滾去,沈志成兩兄弟加上老那才勉強把他們分開。起身以後,兩人都鼻青臉腫氣喘籲籲。這時有人敲門,是警察,服務員居然報警了。沈志國趕緊敬煙,寒暄,說沒事沒事,喝多了,為了搶買單打起來了。

警察問:“調解還是去所裏?”

沈琳連忙道:“不用調解,不用去所裏。我們都是自己人,沒事沒事。”警察看慣了這種小場面,瞪著兩個人,訓了一頓,走了。大家訕訕地各自散去。沈琳看著沈氏兄弟,心裏叫苦。此時九點,最晚不超過十二點,沈家村全村人就都能知道這樁小舅子和小叔子搶女朋友的奇聞,明天父母又要在電話裏捶胸頓足了。

沈琳要帶沈磊去醫院檢查,沈磊卻輕描淡寫說沒事,皮肉傷而已。反倒是那雋要小心了,他曾經一拳把謝美藍的奸夫路傑打暈。那雋身體剛剛養好,希望他不會半夜在床上口吐白沫抽搐起來。沈磊腫著眼睛,嘴唇破了一塊,還在滲著血。他擦著血,咧嘴一笑,帶出沈琳從沒見過的幾分猙獰,說沒想到此生居然有兩次為了女人打架的機會,從前他最討厭這種事了。

沈磊叫了車,兩人站在路邊等車,沈磊問她知不知道李曉悅和那雋分手,沈琳說不知道,他們本來都快結婚了:“他們的事不賴你,但我還是想知道,你和李曉悅是不是真的好上了?”

“沒有,什麽都沒發生。”沈磊道。

沈琳釋然,她相信弟弟的為人。她生氣道:“我回去要讓老那好好教訓一下那雋,太欺負人了,憑什麽捕風捉影啊?”

沈磊道:“但是她分手了,我非常高興。”

沈琳愣了,剛想再盤問下去,他叫的車來了。沈磊上了車,車往前開,他搖下車窗,向沈琳搖手,一邊大喊:“我太高興了。”

沈琳意識到了點什麽,撐不住也笑了。沈磊被愛情傷透了心,又被另一份愛的希望給治愈了,或許這才是他下山的理由。不管如何,只要她的弟弟幸福起來,她才不管小叔子怎麽想呢。愛情大戰中守不住地盤,能怪誰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