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第2/2頁)

好在親情不可以選,但朋友愛人可以選,感到不舒服隨時可以離開,雙方都輕松。

“你是不是特別害怕失望,所以一開始就把期待調到最低?”

譚幼瑾沒有否認。這是她從生活裏得到的經驗。每次她懷著過多的期待時,願望總是落空。反倒完全絕望的事會另有驚喜。但命運很神奇,總是能精準地判斷一個人是真絕望還是假絕望。

“我猜,你是一個保守型投資者?”

譚幼瑾笑:“不,我是穩健型投資者。”譚幼瑾馬上明了於戡的意思,他在說她不喜歡風險。事實上也確實差不多。她在銀行做風險評估,結論是穩健型,比保守型稍微能承受一點風險。不過每當她對高風險理財產品流露出興趣時,手機馬上就會跳出提醒“該產品的風險等級超過你當前的風險承受能力”,她從善如流,馬上放棄了嘗試。

她選擇單身本質上和她的投資學不謀而合。單身是一個人,戀愛是兩個人,婚姻可能有一堆人,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個不可控因素。

有人會想,高風險可能會血本無歸,但也可能會有高回報;但也有人想,高風險可能有高回報,也可能血本無歸。

單身則是把不可控風險降到最低。買房都可能蝕本,把錢存在銀行裏,收益是不多,但至少能保住本金。也不是毫無風險,通脹會讓銀行裏的存款貶值。三十年前在銀行裏存了能買一套房的錢,如今取出來,連個廁所也買不起。取錢的時候可能會想,當時還不如花了,至少享受了,但是總比當時賠了好。

她說:“我對風險的厭惡幫我規避了許多風險。”

於戡馬上說:“我這個人可以說沒什麽風險。尤其對你來說。”

譚幼瑾噗嗤笑了,她覺得他這句話很有問題。

“你是不是有點兒害怕我喜歡你?”於戡知道,即使兩個人沒有因為那件事斷掉關系,譚幼瑾也不會和他在一起,甚至比現在在一起的概率還要低。她很反感師生戀,反感得人盡皆知,盡管他倆是掛名師生戀,她也絕不會為他破例。那時候,有其他人在場,譚幼瑾意識到多和他說了幾句話,都要把別人拉入談話中,盡管她並不擅長做這個。她盡可能的避嫌,生怕別人誤以為他倆有什麽關系。

譚幼瑾沒說話,過了一會兒,她聽見於戡說:“不要怕,該來的你怎麽攔,都攔不住。”

他又說:“你好像意識不到你有多好看。”

譚幼瑾遲疑了一下,擠出兩個字:“謝謝。”

“別客氣,我覺得你比誰都好看。”他不說美,也不說漂亮,而是說“好看”,相比前兩者,“好看”更為主觀。他一點兒都沒撒謊,他見過許多人,電影裏的生活中的,在這些人裏,他確實最喜歡看她,觀察她。

仿佛要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,於戡說這話的時候,一直在側著看譚幼瑾。

“我記得今天的啤酒度數不太高,你酒量是不是不太好?”譚幼瑾在暗示他可能喝醉了。

外面有風,把譚幼瑾的頭發吹到了眼前,她剛要去撥,於戡已經先她把她的頭發撥到了耳後。分不清她的臉和他的手指哪個更涼。他低頭湊到她的耳邊,發出一些聲音,像是故意模仿風聲,但此風聲和現在正在刮的風是兩回事,不如這風光明正大,像是從窗縫溜進來的,而且比正在的風要熱很多。

他對她說:“你能聞到酒氣嗎?聞不到吧。”他剛嚼了口香糖,薄荷味的。

譚幼瑾笑他幼稚,故意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。於戡也沒再走近。離著遠了,她在心裏復習這風吹的聲音。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?”

譚幼瑾聽到這話,她的關注點沒有在“為什麽”,而是在“喜歡你。”

“因為我足夠了解你。”

她在心裏重復這句話“為什麽我喜歡你?因為我了解你。”好像別人不喜歡她都是因為不夠了解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