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
棗紅色的駿馬載著兩人一路沖出院子, 才到中庭,便聽見秦治的聲音:“攔住他們!”
沒見他的人,但又一隊東宮侍衛手持長槍擋在了前面, 銀白色的槍頭在陽光下泛著寒光。
秦闕此時發現羨容是一個人騎馬闖進來的,這樣冒險,但的確是最好的辦法——她賭的便是太子府的人不敢動她, 若是王家的護衛也闖了進來, 此時兩相廝殺, 只怕已成一片血海。
但這樣的弊端便是若太子府的侍衛動真格, 以羨容自己一個人絕無反抗能力,就比如現在。
眼前是對準自己的尖槍,座下的馬已經因為驚恐而想要退縮, 羨容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, 而是拔出頭上的一只簪子,反手狠狠插在了馬屁股上,厲聲道:“駕——”
馬兒吃痛, 長嘶一聲,瘋了一般朝前面的槍頭沖去。
那是一種, 不要命的氣勢。
但她不要命, 東宮的侍衛卻要命,不聽命於太子的後果難以想象, 但傷了堂堂郡主呢?
說不定就是滿門抄斬, 更何況太子只說“攔住他們”,沒說“格殺勿論”,也沒有任何承諾來為他們兜底。
於是就在羨容的人和馬將要撞到槍頭上時, 為首的侍衛讓開了,馬便從那讓出的通道裏沖了出去。
出了大門, 外面是羨容手下十多名護衛,此時正與東宮侍衛對峙,在裏面侍衛就不敢傷羨容,到了外面大庭廣眾之下更加不敢,羨容就這麽帶著秦闕,暢通無阻離了太子府,朝東陽侯府奔馳而去。
原本秦闕在心底並不太看得上大齊的軍隊,畢竟與北狄多年征戰都是敗仗,而王家全族從軍,掌握著大半的兵權,更顯得無能。
但這一刻從羨容身上,他看到了王家人骨子裏的膽色——她知道她的身份、她的命是護身符,所以便用這護身符來帶出他,卻沒想過萬一。
萬一就有那樣的二愣子侍衛,不管不顧沖上來傷她;萬一秦治是個瘋子,不惜連他們兩人一起殺——
這一次,當真是他欠了她。
羨容馬不停蹄趕到侯府,正逢王炯帶著大隊人馬從侯府出去要趕往太子府,見了她才松一口氣,令隊伍停下,問她道:“你回來了,沒事吧?”
羨容搖頭,走到大門口從馬上下來,秦闕也從馬上下來,她看著馬屁股上汨汨流血的傷口,朝圓圓道:“快將馬牽進去,讓人來看看。”
王炯問她:“到底怎麽回事?”
羨容被問得愣住了,轉頭看向秦闕:“到底怎麽回事?太子為什麽要抓你?”
秦闕搖搖頭:“我不知道。”
外面說話不方便,王炯讓護衛都退下,幾人進了屋。
秦闕只說太子府的人以協助查案為由將自己帶走,但進太子府後卻有層層侍衛相逼,也不見太子,自己唯一聽到的命令就是他們一定要脫自己衣服。
羨容回道:“我聽到了,他們說,拿住薛柯,扒了他衣服。”說著便朝王炯氣憤道:“這是什麽意思,憑什麽扒我夫君衣服,士可殺,不可辱!”
“扒衣服?”王炯也不明白了,看看秦闕,又看看羨容:“你與長公主交好,沒聽說太子養男寵吧?”
“沒聽說啊。”羨容並不知道扒衣服和養男寵有什麽關系,但當時那個態勢很明顯太子就沒安好心,再想到之前的諸多恩怨,她惱怒道:“反正他就不是個好東西,下流!”
王炯也琢磨不明白,最後道:“今日就大門緊閉,嚴加看護,你們都別出去了,過一會兒大伯他們就回來,稟告他們再說。”
下午王弼等人回家時,已然聽說了今日的動靜,畢竟羨容那麽大一批人馬從家裏沖到東宮,再從東宮沖回來,那陣勢太大,熱鬧了半條街,許多人都知道。
但王弼也不知太子此舉是為什麽,便問秦闕:“先前查面具人之事,你沒往外張揚?”
秦闕回道:“沒有,我只說還在查,京兆府也知道其中內幕,並未催促,反倒讓我細查,不必著急,我便按住沒動。”
王粥想了想,又疑惑地看向秦闕:“除了這事,你在京兆府沒遇到別的事?與太子是否有其他恩怨?”
秦闕自然搖頭:“沒有,我與他只見過一次,便是秋山圍場那一次。”
那一次王弼自然是聽羨容說過,當時王爍也在場,王弼並不覺得他們家人做得有什麽不妥,反而是太子欺人太甚,將沒能娶到羨容的怒火發到了薛柯身上。
不管面具人之事是否與太子有關,今日之事又是什麽原由,單單從太子後續的處事上,王弼便百般看不上。
莫說是羨容自己不喜歡太子,就算她喜歡,求著要嫁太子,他都不敢貿然與太子聯姻、支持太子上位——此人心胸狹窄,為人狠辣無情卻又謀略不足,能不能順利登基還真不好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