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(第2/2頁)
羨容想問他知道什麽,是不是在吹牛,但又盯著他的臉不忍眨眼。
他竟然在笑。
他這會兒竟然一直在笑。
他該不會是悄悄將東西吐在她嘴裏了,在笑詭計得逞吧?
於是她盯著他道:“你別自作聰明,我決不會因為懷孕就被你拿捏。”
秦闕問她:“我們不是夫妻嗎?那要什麽時候你才會同意懷孕?”
羨容想了想,答案還沒想出來,卻意識到自己一直被他壓在身下,導致她在氣勢上就弱了許多,便將他一推,自己翻身坐在了他身上。
這會兒她才得意了,也居高臨下道:“看情況吧,反正不是現在,至少要在我二十歲之後。”
“等你二十歲,我就二十八歲了,對我來說是不是有些老?”
“你老是你的事,我年輕啊!”羨容道。
秦闕無言以對。
外面還是下著小雨,連帶著有些涼意,羨容覺得冷,從他身上下來躺進了被子裏。
他不再有舉動,只是睜眼看著屋頂。
羨容問:“你在想什麽?”
過了許久,他回道:“在想我如果有個兒子,或女兒。”
“嗤,你想吧,想也白想,反正我不想。”羨容道。
秦闕沒出聲。
這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問題,很長時間,父親對他來說就是宮內那位皇帝,母親就是那個對他滿眼厭棄的人,兒女就是如他自己這樣的冷血怪物,或是他那些一心謀奪皇位的弟弟。
有什麽好的呢?他一直不知道別人生兒育女做什麽,大概如同春播秋種,為了在兒女長大後收獲利益。可當想起如果眼前的女人因為他而忍受孕育的苦,生下一個有著他們血脈的孩子,卻會覺得心中一軟,猶如春雪在陽光照耀下融成水。
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,她已經睡著了。
五月二十八,王家大喜。
前夜的陰雨過去,這一日艷陽高照,晴空萬裏,冷暖宜人。
太子殯天原本沒有守喪的規定,但王家是侯府,又是外戚,這場喜事雖未改期,卻也減省了不少,比如沒有吹吹打打,沒有滿街發喜糖等等,但賓客卻一個沒少請,整個府邸仍是熱熱鬧鬧。
羨容最是喜歡湊熱鬧的人,更何況還是親哥哥的婚禮,一整日吃吃喝喝看雜耍放鞭炮比自己成婚還高興,也隨迎親隊伍去了趟許家,將新嫂嫂接了過來。
直到晚宴開始,王煥問她:“妹夫呢?”
羨容早就將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,這時才想起來,回道:“他就愛一個人,可能回房去了?”
“叫他出來吃席啊。”王煥道。
羨容便讓人去找秦闕,卻沒找到。
她想了想,反正他也孤僻,說不定就故意躲起來呢,又不是小孩,便不再管他,去與王炯打賭喝酒去了。
……
夕陽在宮墻下的巷道內鋪上一片橘色,此時的秦闕由宮人帶著,前往紫宸殿。
這宮人是皇帝身邊近侍,此時卻是暗暗奇怪,這人似乎第一次進皇宮,卻沒有半分的緊張,也沒有丁點的贊嘆與畏懼,他只是默然走著,仿佛在走自家的菜園……不,不是自家的菜園,哪怕自家的菜園也有一種放松和自在,他沒有,他只是漠然,就像旅人走在荒野中。
一刻之後,秦闕被帶到了紫宸殿,隔著遠遠的距離,拜見皇帝。
他緩緩朝座上之人拜下,平靜道:“兒臣秦闕,拜見父皇。”
皇帝看著面前的年輕人,難以想象這是多年前那個被送去北狄的皇長子。
不只是皇長子,還是皇家的汙點與恥辱。
他問:“你果真是秦闕?”
“離宮時,兒臣拜別父皇,父皇交待八個字:不可為大齊招來禍端。”秦闕道。
皇帝並不記得他當初說的是不是這句話,但如果此時再說一遍,這的確是他會說的。
他相信了眼前人的身份,語氣卻帶了幾分苛責:“那你為何私自回來?你可知北狄知道會是什麽後果?”
秦闕道:“兒臣回來,是為告訴父皇一件重大的事,不得不回。”
“嗯?什麽事?”
秦闕緩聲道:“寧王欲反,將於今晚起兵。”
“什麽?”皇帝不信,卻又極其在意這件事,立刻問:“你如何知道?”
“兒臣在北狄見到一名回鶻商人,意外得知他為寧王秘密運送武器。”
皇帝捋了捋胡須,疑心地瞟一眼他:“運送武器,就是要謀反了?再說你怎麽知道他們要在今晚起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