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(第2/5頁)

“他那樣聰明一個人,自然有所察覺,”她撥弄著指尖,“不過他那個人你是知曉的,便是心底明白,也不會當面拆穿我。”

“即便是他親眼瞧見又如何,是他尚駙馬,也不是我下嫁。我連妾都幫他納了,難道還不許我養個人。”

更何況她對他還有可利用的價值,絕不會現在與她翻臉。

文鳶始終不放心。

這種事情,恐怕沒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。

謝柔嘉卻無所謂,“小澤呢?”

文鳶道:“已經回到棲遲軒。”

謝柔嘉吩咐,“我記得庫房裏收著一張前朝的古琴,拿去賞給他。”

文鳶遲疑,“那張琴,不是從前公主尋來給駙馬的生辰禮物。”

駙馬沒有別的愛好,唯獨愛收集各種各樣的琴。

那張琴名為焦尾,原是公主十五歲那年為駙馬準備的生辰禮物。

當時公主為了尋那張琴,不曉得費了多少功夫與銀錢。

謝柔嘉淡淡一笑,“早就已經送不出的東西,自然要為它尋個好主人。對了,順便同他說,本宮喜歡讀書人。最喜歡的眼色是緋色,他是個聰明人,自然知曉怎麽做。”

不過是一個老了的,殘了的舊愛,又怎能敵得過新歡。

*

*

馬車裏。

錦書不時拿眼睛覷著自打從公主府出來,面色就極其難堪的公子。

思來想去,定是兩人吵架了。

正想著要不要開口勸慰一二,就聽他冷冷吩咐,“去查一查蕭承則往她府裏送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!”

錦書一時愣住。

蕭世子那個人從小就愛攛掇著安樂公主做壞事,這一回,也不知攛掇安樂公主做了何事,惹得公子這樣憤怒。

不過他未敢多問,忙應下來。

兩刻鐘的功夫。馬車在敬亭軒門口停下。

天色暗沉沉地,像是要下雨。

裴季澤才下車,就瞧見錦墨守在院子門口。

錦墨見他回來,忙迎上前去行禮。

裴季澤吩咐,“去庫房裏將我之前替她尋的那把琴找出來。”

錦書連忙去尋。

一刻鐘的功夫,他抱著一張琴去而復返,擱置再案幾上。

自從三年前,再也未撫過琴的男人輕輕撥弄著琴弦。

高山流水一般的琴音自他潔白的指尖流出。

伴隨著琴音,暗沉沉的天稀瀝瀝地落起雨來。

*

謝柔嘉午睡醒來,便聽見外頭隱隱約約地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。

琴是好琴,就是彈琴的人缺少些情致,寡淡而無無味。

她不由地想起從前那個琴音冠絕長安的少年。

當年,有多少人為聽他一曲,而特地趕去紫金山頂參加清談會。

她望著外頭綿密的雨,問:“誰在撫琴?”

黛黛忙道:“是魏公子在練琴。”

“是嗎?”謝柔嘉微笑,“他倒是乖得很。”

黛黛道:“時辰不早,公主該入宮赴宴了。”

宴會是在申時,這會兒末時初,待謝柔嘉梳妝完畢,已經是末時三刻。

外頭有人來報:駙馬來接公主入宮。

正說著,一柄青色油紙傘涉水而來,執烏色傘骨的手指骨修長潔白,腕骨上戴著一串紫檀木手串。

近了,傘下身著紫紅色朝袍,束象牙金玉帶,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微微揚起傘,只眼朝她望來。

一對含情眼裏平靜無波,無悲無喜。

似乎晌午時負氣離開的男人不是他。

謝柔嘉此刻瞧著他,眼神卻總不自覺地透過他層層精致華服,想要窺視他身上藏著的傷痕。

就像是想要窺探他這個人。

裴季澤,究竟在想些什麽?

若是有一日,他親眼瞧見她將一定綠帽子戴在他頭上,他會不會也如這般淡然自若?

她似乎,從來都不曾見過他失控時的模樣。

正走神,他道:“時辰差不多了,走吧。”

不待謝柔嘉拒絕,他已經將她網入自己傘下,向府外走去。

雨勢漸大,傘下成了一個小天地。

被網入旁人領地的謝柔嘉鼻尖縈繞著夾雜著清冽薄荷的淡淡藥香,忍不住擡起眼瞧他一眼,卻也只對上一截冷硬的下頜。

直到兩人入馬車,一直未言語的那男人突然垂下長睫,問:“殿下總這麽瞧著微臣做什麽?”

謝柔嘉的眸光掃過他濕了一大片的肩頭,抿著唇並未作聲。

他自碟子裏拿了一塊玫瑰花糍遞給她,“距離宴會且還要一段時間,先吃塊糕點墊墊肚子。”

謝柔嘉不接,托腮望向窗外。

他卻染上阿念的毛病,一直舉著,也不嫌累得慌。

謝柔嘉正要拒絕,肚子裏卻傳來咕咕叫的聲音。

眉目似雪的男人道:“殿下即便是再討厭微臣,也莫要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。”

謝柔嘉也覺得是這個道理,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。

竟還有些熱。